几乎在沈月彤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厌弃的下一秒,在眼泪肆无忌惮地在苏子彧看不见的地方倾泄而出的时候,戒尺携着凌厉的风砸下来,力度之重她险些没有撑住。
不等尖锐的疼痛消失,密集的疼痛又袭来,她心智再成熟,这具身体才不过14岁,在一米八几的苏子彧面前卑微地接受惩罚,心下一片冰凉。
她是一个成年人,这样的惩罚于她耻辱感甚于疼痛,她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无声的流泪越来越凶,眼泪和着豆大的汗珠顺着消瘦的脸颊滚落,浸湿了头发,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兽。
不计数的疼痛,比起计数的惩罚更让人害怕和煎熬。
尽管如此,沈月彤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屈服。
办公室里煎熬的不是沈月彤一个,苏子彧也是。
他没有想到,女孩竟然如此强势地反抗,他确实气疯了,为了惩罚她的蛮横,也为了吓唬她,前两下他故意用了力气,此时他都早已隐隐地控制着力气,可已经挨了三记,女孩还没有任何屈服的意思,他忽然间觉得没有了必要。
在他的心里,女孩是他心疼的妹妹,一心盼着她回家的家人,还是他骄傲喜欢的学生,他惩罚她只是为了让她意识到她的错误,生气她的顶撞倔强,而且从内心里他本就不认为女孩是那种骄蛮无礼的孩子不是吗?形式真的重要吗?自己这样又何苦呢?曾经自己碾转在家法之下,动辄得咎,不也是女孩如今这般委屈,恐惧,悲凉。
想至此处,绕是苏子彧心性之坚,心也是狠狠的一颤,后悔自己没有收住脾气,下手失了分寸。
苏子彧今年29,他从小在军队里长大,又是已经在野战部队上待了4年的留职军人,这些环境教会他的只有铁血和服从。这两年在学校,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如今也是第一次碰到一个深不得浅不得,说不通又狠不下心教训的女孩。
沈月彤艰难地忍着疼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就在她已经处在奔溃的极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脱力的时侯,苏子彧停止了动作,在拼命地喘口气之际,她听到苏子彧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下手重了,我不该逼你!”
然后是苏子彧叹了一口气的声音,再然后是戒尺放在了桌面上的声音。
沈月彤在仅存的清醒的意识下,心下掀起惊涛骇浪,就连来势汹汹的眼泪都僵在了眼眶,接近半年的时间,沈月彤不是不了解苏子彧的性格,刚正,严谨,就事论事,他这个人原则性极强,认准的事情坚定不移。
她慢慢地站直身子,转身看到苏子彧已经站在了沙发的前面,一只手里拿起了水杯,他整个人平和沉静,仿佛刚才的大动干戈根本就没发生过。
“老师……”
“给徐晓捷老师和林老师道个歉吧,毕竟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面子上得过得去,你得懂。”苏子彧两只眼睛盯着女孩,又慢慢地移开,接着刚才的动作往杯子里面倒进去水,又拿着水杯过来,“小彤,听话。”
沈月彤再次听到他这样唤她,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怀疑,烟消云散。她的眼泪一滴滴流下来,渐渐地,泪珠越来越多。
苏子彧觉得有些好笑,“乖,别哭了。”女孩没说话,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