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子彧的目光之下,女孩倔强地抬头看向他,声音低哑,无力,“结束了对吧?”
她双眼清明,任凭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不发出一丝声音,她的目光太过复杂,让人感受得到她的难过和隐忍。
然后,她转身便要走,却被苏子彧一把拉住。
“你去哪?”苏子彧怒道。
“你做你的为人师表该做的事,我也不该是由你控制的提线木偶,不是吗?”凌厉、冷漠。
“你——”苏子彧气结,失望于她竟这样看待自己。
“我怎么样?你觉得我忤逆你了?那你还想怎么样,还要再打一次吗?”
“我再打你还挨得起吗?你还有理了是吗?回答我!”
沈月彤盯着男子不加掩饰的怒容,哪怕也是恼到了极致,也没能昧着良心说一句自己没错,尽管她知道自己在他这里已经面子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了,却终归是做不到在他的面前做出不讲道理的泼皮行径。
这样直白的质问让她难堪的紧,低垂着眼睑一声不吭,却也顺从地待着着不再企图离开了。
苏子彧也不逼她。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瞬。
等着沈月彤冷静了一点,苏子彧才慢慢地走回桌子旁,整个人微微后倾,上半身靠在桌子上。
“你可以不喜欢徐老师,但是不能这样不尊重人。”
“你完全可以课间找她解释一下,为错过自习课的事向她道个歉,可是你没有,罚站的时候身体不舒服,你可以告诉她一声,然后再离开,但是你也没有。”
“你想一想,如果罚你的人换成你父亲,你会这样吗?你明明有错在先,对徐晓捷老师,你到底哪来这么大的怨气,你哪来的底气对她这样傲慢,你有什么资格委屈?”
这样的指责让沈文彤甚至无法开口反驳。
苏子彧看着女孩埋着头听训的可怜模样,终归是不忍心,微叹了一口气,不再说教。他手指微动,从办公桌上一抽,扔给她一只特别板正的黑色本子,“两千字的检查,从今天早上开始写,先把认识写清楚。”
沈月彤这会儿情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听到检查还是眸光微微一凛,条件反射似地喊出一句,“我不要!”
苏子彧完全没有料到,他都说了这么多了,她还会这样反抗,失望之余,眸光瞬间变得深不见底。
“沈月彤,你肆意妄为也该有个底线,本来就是你的错,这是惩罚,由不得你不要。”
沈月彤有自己的坚持,写检查绝对不行,她写不出来假话,真话她不敢写,检查写出来的应该是离心最近的东西,写这种玩意需要虔诚,需要把心剖开一个口子,反省于她,这不止是冒犯,更是深渊。
肆意妄为也好,不讲道理也罢,随他吧!
这一刻她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神色郑重,似乎在作宣言般,“我不写!”
一句话彻底激起了苏子彧的怒气,“由不得你,不写就挨板子,挨完了再写,没得商量。”
沈月彤死死地站在那里和他对视,没有一点妥协的意味。
苏子彧被气到心肝肺都在冒火,戒尺指着桌面,神色冰冷,在沈月彤看起来霸道又专制。
沈月彤还是一动不动,虽对着他只能是仰视,眸间却满是倔强和反抗。
苏子彧看着女孩拒不认错,怒气翻滚,他神色冷厉,不容商量,“要么去写,要么过来撑这里!”
“凭什么?你不能强迫我!”沈月彤此时异样的执拗,她眸色黢黑,神色冷如冰霜。
“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去写!”苏子彧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喷薄的怒火,耐着性子劝道。
她很少唤他哥,但是她每次这样唤他都是很乖巧很温顺的样子,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兄长的位置上,何尝不是在退让。
他的话让沈月彤心头一颤,眸色微变,她将发烫红肿的手紧紧地攥起,指尖发紧,疼痛钻心。
“我不会写的!”女孩盯着他开口,拒绝的声音坚定决绝。
苏子彧有过希望,但他还是失望了,失望刺激的他几乎发抖。
“好,你够犟啊!”他怒极反笑,语气带着几分嘶哑。
沈月彤直视着他,办公室一时呈对峙之势,谁也不愿让步。
半响,苏子彧薄唇轻起,喉头滚动间,眸色黢黑凉薄,“你要我亲自动手吗?”
“你一定要这样逼我,令我这样难堪?”
“我不是要逼你,是你的倔犟毫无道理。”
“我不会写的!”沈月彤说完,觉得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抽空,整个人朝着桌子走去,两手支撑,身体自然弯曲,摆出令她难堪的姿势。
因为她从来都随波逐流,她的内心怯懦封闭,孤苦艰涩。
她的生活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从未获得过安全感,所以当苏子彧以一个引导者的身份出现的时候,她很快地接受了他,给他她仅有的信任和敬重,此刻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她给不出理由,也接受不了这份责难,如此两难之下,俯下身子,褪下骄傲,步步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