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荻纳验过伤，她的脸和手都受伤严重，最严重的是腿，你应该记得，当初钟离受伤最重的地方就是腿，而钟离家宅最后就是被一把火烧了。”百里归雪静静地说道，似乎她一点都不意外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是……一场复仇。
“当年，我和他曾月下秉烛夜谈，他说他若是科举不中，便随我入江湖。我行医他教书，一琴一剑，快意人生。可没想到，他一考便中了状元，还入了翰林院，只不过，转瞬便是生离死别。”大概是霏羽今天难得的安静，百里归雪的话比平时更多，语气却更平静。
她将霏羽的棉被捻了又捻，低声对她说：“荻纳重伤，这辈子应该是站不起来了，而他离开了，霏羽，我也要离开了，圣医宫的事务繁多，青莞姐三催四请，我再呆在这儿，恐怕就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她就收手转身，来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霏羽蓦地瞪大了眼睛，眼看着百里归雪跳了下去。
“归雪！”一道身影急匆匆走入房间内。
纵使匆忙，来人的钗裙依旧纹丝不动，对方见床头无人，便看向了窗外。可来晚一步就是来晚一步，窗外空荡荡得连一只麻雀都没有。
“又让她跑了。”来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霏羽认识来人，再次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这引起了来人的注意。
宫倾殇上前两步按住霏羽，关切地说道：“别起来，你身体弱，我已经着人备了粥，等会儿送来。”
霏羽急得满头大汗，眼神拼命瞟向身上厚厚两层棉被，从喉咙中逼出一个字：“热……”
“是我考虑不周。”宫倾殇将一层棉被掀起，叠起来放进了衣柜中。随后，她将被推开的两扇窗户关上了一扇，重新坐回了霏羽的床榻前。
“你不要心急，”宫倾殇见霏羽喃喃着想说什么，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身上的被子，“现在我们在楚江城，如今西域自顾不暇，疫情已退，慕容姑娘和皇甫将军还守在祈安县。还有归朔那小子，带着一队人暗中在王宫中保护你们的安全，你资助的袖箭也派上了用场。”
荻纳未死，但已退位，看来终究是伊娜得了……
“顾媛失踪了，归雪等的那位也失踪了，没想到西域最高权柄会落入一个小丫头的手中。”这句话的内容并不轻松，可宫倾殇却笑得轻松，“过不了多久，我将启程去多伦国，外域美景繁多，我和夫君也该远离纷争。”
霏羽微微蹙眉，不明白她为何要走，这次若是没有玄苍教教主出手相帮，恐怕诸事不便。其实，她已经隐隐猜到了教主的真实身份，但是那人应该已经死了，而面前的宫倾殇，原本也应该死了。他们这次要离开，难道是因为参与了这件事么？
“不必想太多，霏羽，每个人不是都有选择的机会，但幸好，我有，你也有。安心睡吧，等你醒来，诸事已定。”
在对方轻柔的抚慰声中，霏羽渐渐睡去。
朦胧之中，她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睁开眼睛后，她单手撑着床沿直起身，看见一人侧对着自己，正缓缓吹着调羹里的粥。
他对自己微微一笑。
“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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