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北荒领土的划分本就是一件难事，双方都想要狼渡平原，但是晋朝那时态度更强硬，而且军力更足。因此，西域只能接受北荒靠近西边的十七城。而且，当时慕容磊归国心愿迫切，西域女王也曾经挽留过，接过之后却闹了矛盾，不排除这是为了打消晋文帝最后的顾虑。”
钟离逸尘拿出一张舆图，上面详细标注的正是西域和晋朝如今的领土分布。
“我能理解西域女王这么做的种种原因，只不过，慕容磊应该从那时起就没有打算继续帮西域，毕竟，一国之臣怎能侍奉二主。”
“故国家园，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虚妄的代称，我对西域没有情，晋朝对我也没有恩。”伊娜轻叹一声，“我真的很难体会这件事对于慕容磊又多么重要，值得他放弃在西域的荣华富贵，以及女王对他深厚的信任？”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钟离逸尘顿了顿，“我大概能理解后来女王想要报复慕容磊，毕竟他是真心想回到晋朝，但是钟离一家……”
伊娜轻声说：“你已经很接近答案了。”
听到她这么说，百里归雪微微睁圆眼睛，若是在十五年前，能将钟离与慕容联系上的就只有一件事。
“顺和二十四年末，晋朝派钟离宴清迎慕容磊归晋朝。”钟离逸尘喃喃出声，百里归雪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就是这件事……
“其实只要当时是在那个使团中的人，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伊娜用一种猜测的语气说，接着无奈地耸耸肩膀，“但女王起杀心时，刚好你的父亲坐的位置最高。”
顺和二十九年初，钟离宴清任丞相，统管六部。
“原来如此……”得到了花费了十年才知道真相的钟离逸尘此时低着头，就算是正对面的霏羽也看不到他真实的神情。
“是不是很可笑，她明明恨的是另一个人，但她不杀他，而是让他提心吊胆地等着，让他担忧会不会还有人为他而枉死。”伊娜用讥诮的表情轻声说。
“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房间中一瞬鸦雀无声，夏侯霏羽抬眸默默看向钟离逸尘，不知说什么才好。经过这些时日，她也渐渐明白就算追查到当年的真相，也挽不回已经逝去的生命。这些真相只是为了给死者一个交代，给生者一个盼头。
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曾经许诺不杀他。”
伴随沙哑的嗓音，荻纳缓缓走到对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她。
“因为他是难得的没有什么野心的臣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没有野心，而是一心想回到晋朝罢了。可是我不甘心，西域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让他从此在怀念的故国安度一生，也太轻视我了。
“但我忍住没有直接对他出手，而是杀了钟离一家人。他算是个善良的人，知道有人因他而死，会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我就是要让他想起我，想起自己有多辜负我！”
听到这些，卢苇的表情依旧不变，只是更加牢牢握紧手中的剑。这个女人……是个无药可救药的疯子。
“然后派人通知他，几年后的某一天，他便会迎来慕容府的末路。”
荻纳一边说，一边前倾上半身靠近盯着她的卢苇，丝毫不怕对方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攻击她。忽然，她轻笑一声后退开，裹着的厚重裘衣在地上拖曳而过，声音更加刺耳。
“我知道你想杀我，你也确实有理由这么做，但你这么做了，西域和晋朝必会陷入战火，你忍心吗？”
作为局外人的秦宓顿时紧张起来，她绝对不能这么做，如果对方这么做那么一直以为两国之间苦苦维持的和平将会被打破。她也不是什么忧国忧民的圣人，甚至间接杀过不少人，但她现在站在这里，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坏的情况发生。
沉默许久的卢苇终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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