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对话，似曾相识。
霏羽觉得这句话耳熟并非错觉，在夏侯越不让她离开夏侯家去找伏危和孟清佑时，也是如此，以她查了许久的当年养父母的沉船真相为饵。
但她没有答应。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望向了钟离逸尘，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钟离逸尘是重承诺的人，他会……怎么做呢？
“恕我拒绝。”钟离逸尘的回答没有让伊娜等太久，几乎是在话音刚落后他就说出了这句话。
得到这句话的伊娜看起来也并不惊讶，只是故作遗憾地说：“那我们就不用接着谈了。”
“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差不多了，你还是可以坐下来，听我说得对不对。”钟离逸尘盯着她的脸说道，不管伊娜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有些事一旦开始，就不是她能左右了。
就算此时是身在西域，但驿馆之内还是晋朝的人更多，就算伊娜想走，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伊娜此刻应该也不想把刚走的维勇王子重新招过来，不然，她自身的“问题”就会暴露在对方眼下。
伊娜自然知道这一点。
本来要迈出的脚拐了个弯收回来，她看了一眼守在门前的百里归雪，走了几步后优雅地转了半圈重新坐回原位。
低垂的眼睫再次抬起，伊娜正视面前的钟离逸尘，道：“请说。”
“那就先从十八年前说起，晋朝与北荒一战，输得很惨，当时的二皇子萧夜钦成了质子。也就是那个时候，晋文帝，也就是先帝授意与西域展开合作。当时的慕容侯爷还是西域的重臣，由他牵头与朝廷筹谋了三年，在顺和二十四年歼灭了北荒，然后各自瓜分了一半领地。”
这是一段并不久远但记得的人只会越来越少的往事，霏羽如果不读书也根本不知道此事。只不过，她虽然知道这段有些屈辱的历史，却不知道钟离逸尘此时提起的用意。
“之后，慕容侯爷思念故土，提出回归晋朝，此时已坐稳西域王位的荻纳女王也欣然同意。”钟离逸尘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但事实恐怕并非如此，这是荻纳女王与慕容侯爷之间的最后一封信，上面写着女王的原意……
“是想让慕容侯爷成为西域在晋朝的细作。”
“谁在那里？”
听到这声疑问，懂得西域语的卢苇迈步向前，明显是要直接动手。
秦宓见势不妙，咬咬牙，准备将手中的药粉挥洒而出。
“原来是你。”就在她动手之际，原本称病的荻纳却赤足走下了台阶，明明年过五旬，身姿依旧挺拔优雅，即使没有上妆，一抬眸带来的威慑力也是令人心头微颤。
秦宓看了一眼停住脚步的卢苇，还以为她是愣住了。
但并非如此，早在二十二年前，卢苇就已经见过当时刚过而立之年，还是西域王后的荻纳。那一次，她只是简单地跟随父亲押送晋朝御赐之物，第一次来西域，纵然路途艰险，但平安到达西域后她很是兴奋，即使知道面前的是西域之主，也忍不住眨着眼睛左顾右盼。
也正是那一次运镖，她结识了慕容磊，知晓他的身世与晋朝皇室有关。
“你认得我？”卢苇似乎感到了一点意外。
“我自然认得你，因为你是慕容磊的妻子。”裹着厚重裘衣的荻纳显得脸色苍白，但那双碧色的眼眸却在烛火下显得妖异美丽，好像是毒蛇的眼睛。
“那你应该能猜到我站在这里的原因吧。”卢苇也不再废话，“慕容磊究竟为何而死？”
“为何？”荻纳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仿若才弄懂对方来此的目的，忽然不可抑制地抬手掩唇笑起来。
“因为……他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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