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后，江离和裴珺一前一后，她和萧婵走在中间。此处的人基本说着方言，她不太能听懂，但江离却很熟悉，随口和人攀谈起来，好像真是回乡探亲的本地人。
她抬头看着城门上的几个大字“楚江城”，开始在脑海里回忆此处的地理位置。想起来了，此地靠近西北，而且，此处还是皇上胞弟……楚王的封地。
这个江离，到底想干什么？
萧婵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如今的她素衣荆钗，更未着脂粉，旁人见了她也断不会将她与所谓的大长公主殿下相联系，毕竟，这里的人也几乎没机会见到大长公主本人。
“不要说话，微笑就好。”裴珺轻声说，目光往四处扫视，手中的匕首轻轻抵在霏羽腰间，看上去是在扶她，实则是在威胁她。
霏羽现在根本没力气也没精神跑，连对裴珺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一言不发地靠着萧婵，只想离这人越远越好。
萧婵代替霏羽呛了他一句：“我可没有这么傻。”
“那就好。”裴珺微微一笑，但拿着匕首的手没有动。
就在霏羽晕晕乎乎的间隙，城门的检查被简单应付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睡在了一间房里，坐起来往外一看，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而且，不是在客栈，而是在一处宅院中，推开窗便能看见一个在院中对月自酌的背影。她一愣，不知为何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说不上是不想打扰那个人，还是害怕对方发现自己，顿时便想悄悄再把窗户关上。
但对方估计早已听到了开窗的声音。
“你醒了。”
霏羽想开口，但嘶哑的喉咙一时无法发声，便咳嗽了几声，才哑着嗓音问：“这是哪里？”
“楚江城。”
这我当然知道，霏羽在心里腹诽，开口又问：“具体一点？”
“芦花巷。”
这样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她是哪里得罪他了？
“……”她又没有楚江城的地图，谁知道这么具体的地名是在城东、城南还是城西、城北？不过，在安静到能听见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夜里，她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一点。
“母亲和江离不在这里吗？”
“对，江离去办事了。至于是什么事，我不能告诉你。”
霏羽看了一眼窗户，手撑在窗台直接翻了过去，落地时问：“那我们可以继续那天的事谈谈么？”
“好啊。”
“不过，我总觉得你和江离不是那种单纯的利益关系，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不如你先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再想想什么样的价码才能换得你的信任。”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呢。”裴珺转身看向霏羽，脸上既没有面具也没有遮挡面容的头发，连胡子也刮得一干二净，只是这么一来，他脸上那块刺字显得更加明显。
霏羽的目光也是一瞬间被刺字吸引了，接着，才注意到裴珺的五官，和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不同，他是晋朝人长相。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霏羽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或者说，见过类似的脸。
“怎么，看入迷了？”裴珺故意露出一抹坏笑，大马金刀的坐姿破坏了霏羽联想到的那一点苗头。
霏羽的眼睛不如她的师父那般锐利，就算知道对方故意这么说，也无法若无其事当做没听到。因此被这么一说，如果她再说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裴珺这张脸，不就像是……自己在故意拉近对方好感一样了么？
于是，她没有说出这一点，只是直接问。
“现在江离不在，所以，能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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