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身后的叫嚷声越来越近，其间夹杂一两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月亮躲到了云层后不敢探出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杂草丛中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瑟瑟发抖的少女知道在这里躲不了多久，再不跑，迟早会被那些人抓住，但看向前方，却并没有发现路。

一道宽宽的河面隔绝了她最后逃生的希望。

夜色浓重，心焦绝望的少女走近河边，发现了系在河边的小船。她并不怎么会划船，但此时此刻，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她转身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把，便跳上了这艘小船。

她解开栓船的绳索，拼命地划动船桨，听见岸边的吵嚷声越来越远，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是，人在危险过后刚放下心的时候，很有可能便是最容易疏忽大意的时候。

“等你好久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道如同鬼魅的声音在她附近响起。

少女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浑身一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僵硬地慢慢转过身体。

“啊……”这时，一只大手便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她的嘴，但对方指尖恰好按到了她脸上刚划出来的伤口，让她痛得浑身一哆嗦。

“原来你也知道痛啊，一个时辰前你不是挺大胆的么？”

捂住她嘴巴的大手带着温度，她在慌乱中勉强理解了这个人的意思，渐渐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一点熟悉。她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自己为何觉得这个声音熟悉。

“你……是今晚的那个客人……”她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只能根据声音猜测。

“想起来了啊，不要乱叫，不然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去。”威胁完后，那人便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你……”少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在这里，与其和这个人待在一块，她不如现在跳船算了。

“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那人像是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那般准确无误地猜中她的心中所想，“既然不想留下来，那就走吧。”

少女听着对方莫名熟稔的语气，和晚上的那个人判若两人，就像是他本来就认识自己一样。但她不记得父母生前认识这样的人，却也拿不准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下个渡口我就会离开，我要睡一觉，你只要乖乖划船，我就什么都不会对你做。”

“是……”少女呆愣地回答。

“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明白对方为何在船上，为何问这个问题，只能模棱两可地说：“不知道，可能南下吧。”

“不过，我建议去北方，你母亲在北方还有亲戚，不是么。”那人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动过，黑乎乎的影子融入无边夜色，仿佛是一座沉默的雕像。

少女战战兢兢地转过身继续划船，起先她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后来远离河岸边后就稍稍放松了一些。夜色将明之前，在整晚的紧张与刺激之下，她终于是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噩梦般的一晚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