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十七。
既然活不了，不如一起死好了。臣子们很怕王突然说这句话，想方设法地找歪门邪道替王续命。
大祭司说，只要吃了一个倾心于王的妙龄女子之心，王便可活。
公子康秀净明亮的眸子安静垂望着大祭司，似乎勾起了一丝兴趣。
大祭司：王可记得巫傩部落？此部落世代隐居，其中女子吸天地灵气而长，最为滋补。只要王吃了其中一个女子的心，定会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公子康盯着大祭司，幽幽笑了。
那可怎么办呢？他的名声早就烂透了，要爱上他这个烂人，可真不容易。
……
念慈捡了一个少年，他像书里描写的美人鱼，濒死的美人鱼。他快死了，念慈动用巫力，救了少年。
她知道族人不会允许外人踏足部落的，她只好偷偷的，瞒着所有人。他的眼睛极其漂亮，像夜晚的星光，静静流淌的溪水，只能看见她一个人。
他说，他叫长生。
可念慈给他把脉，知道长生不能长生，他最多只能活一年，这么残忍的真相，她不忍说出口。
长生细细地道来，他的族人都被王灭口，他是侥幸逃出来的，走了很远的路，后来昏倒了……
漏洞百出的借口，可念慈涉世未深，她望着长生真挚的眼神，不顾一切地信了。
少年少女，在一个隐秘的小屋里交换着故事。
长生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好，热闹，缤纷。他的眼眸与声音无比温柔，悦耳动听。念慈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嘴角轻轻牵起。
十天。
二十天。
一个月。
他们瞒着所有人，在这个小屋里情不自禁地贴在了一起。念慈很惊奇地抱着长生，在他耳畔悄声问：你是冷的，体温，长生，你很冷吗？
可她贴着长生的耳朵，又很烫，很热。
长生依偎在念慈颈边，吐出的热气洒在姑娘裸露的皮肤，声音带着羞意：冷，阿慈抱紧我，好不好？
念慈很开心和长生这样亲近。
后来亲吻，他们发现彼此的唇都很软，禁不得咬。
有些禁果，初尝是极其美味的。
可惜长生身子很弱，坚持不了多久，每到这时，他委屈地落泪，在念慈怀里哭着说是自己没用。
念慈的心随着长生的哭泣声一抽一抽的。
念慈：我会治好你的，长生，我会的。
长生又不哭了，他环抱住念慈的腰，小声问：念慈，你爱不爱我？
念慈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她没有父母，从小是个孤儿，是长老们养大的，没人教她什么是爱。但她觉得，她和长生这样的，应该是爱。
于是念慈说：长生，我爱你。
可长生又说：我还有个字，叫康。
长生扯着念慈的衣服，声音黏糊：阿慈，我爱你。
念慈红着脸，又说一遍：我也爱你，阿康。
‘阿康’这两个字，她叫的很生涩，但长生让她多叫几遍，他更喜欢念慈叫他阿康。
…
回去后，念慈一直在翻书，她要救长生。
她在禁书里翻到了方法。
那天念慈捧着书去找阿康，门推开，她怔住。长老们神色冰冷，而长生的手脚皆被困住，似乎很难受，眼睛红痛痛的。
书本摔到地上。
念慈顿时手脚冰凉，平日里对她极好的长老们将她围住，语气严肃：念慈，你把外人带进来了。
—念慈，你违背了部落的规定。
—念慈，你的红砂呢？
—念慈！！
……
长老们伸出手，抓住念慈的衣裳，力道大，要捏碎骨头。一层一层地剥去她的衣服，嘴里骂着不守贞洁的畜生，完了，神女不干净了。
就像疯魔了。
念慈拼命地躲，哭着说不要，
可这些都没有用。
她们就像剥皮一样，一层层剥掉她的自尊。
可长老们从未跟她讲过贞洁如命……念慈被按在地上，和长生对望，他哭得比她还厉害，怎么这么爱哭。
念慈闭上眼，第一次对长老们动用巫力。
她明明有力自保，为什么还那么绝望。
长老们晕倒了，压在念慈身上的力气消失。外面打着轰然的闪电，屋内却死寂一样地安静。
念慈缓了一会，腿很软，只能爬过去。
她一边解绳结一遍对长生说：抓紧跑，抓紧跑……
她的身体一直在抖。
她很怕。
长生安慰着她：没事，没事，过去了……
他一向很冷的身体今天却异常的温暖。
念慈披着长生的外衣，他抓紧她的手，一起在暴雨中逃亡。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山洞，开始取火，依偎在一起。
长生今天很安静。
念慈却总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安静。
她把书捧到长生面前，像是在献宝，眼神盈盈泛着光：长生，我找到救你的办法啦。
这是巫傩部落的禁术。
凡事禁术，必有反噬，只是这时的念慈不知道，这样的反噬，将伴随她一生，直至生命终结。
洞外雨一直在下。
长生按着念慈的肩，他的眼睛那么明亮，在火光下如像在燃烧，声音低低地，很温柔：阿慈。
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阿慈……
念慈疑惑地嗯了声。
长生摸了摸她肿起的右脸，又掉了眼泪，额头相抵，抽抽噎噎地问：阿慈，很疼罢？
他们竟然敢那样对你。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念慈点了点头，盈盈的眸光化做了水，烫着少年的唇：阿康，我好难受。
但念慈不是一直多愁的性子，夜里长生哄了她很久，纵使心中再痛，她也知道这其中也有部分是自己不对，她对长生说，等治好他的病，自己再回去认错。
长生却很不高兴。
他说那样的地方，为什么要再回去？
念慈：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要回去的。
长生闷闷哦了声。无所谓了，反正那个地方不久会成为一片废墟，那些欺辱过我们的人，都会被剥皮抽筋，死无完尸。
念慈用禁术，动用巫力，治好了长生的病弱之症。
长生并不知道这是禁术。
起初，她也是什么事也没有。
念慈：阿康，我要回去啦。
长生握紧她的手：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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