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小船，泛舟赏荷。
堂姐突然问我，小荷，你渴望有人至死爱你吗？
应该没有。
我是侧室所生，娘亲至死都盼着父亲来看她，最终还是抱憾而终。后来被养在夫人名下，她教我礼义廉耻，君子六艺，倾囊相授。
她说女子这辈子不能耽于情爱，因为这东西廉价时致命。你碰了它，嫉妒，憎恨，怨毒，这些可怕的情绪就会吞噬你，那时你不再是你，不觉得可怕吗？
我想起了父亲待娘亲的薄情，大哥翻脸不认人的寡义，堂姐又问我：你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我摇摇头，
小荷你这是怎么了？
淑慧估计脑袋进水了吧。
说完，我俩相视一笑，畅饮起来。
半月后，璟的成年礼，隆重无比。
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这不仅仅是璟的成人礼，更彰显了涂山族对未来族长的重视。
行冠礼———
台上，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正为璟加冠。从孩童到少年，璟如母亲所期望的一样，越发优秀。
涂山篌注视着台上，问：
涂山篌玉山待的不好？为什么要回来？
#小荷大哥不希望我回来吗？
涂山篌哪里的话，你能回来我自是高兴。听璟说你以后不回玉山了，怎么，真如传言所说你被王母厌弃了？
礼毕——
台上，璟头戴花冠，略显青涩的眉眼弯起，丝毫不曾察觉台下的暗流涌动。
#小荷大哥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
涂山篌盯着我：
涂山篌你回来做什么？好好的王母徒弟不做，回青丘做什么？
我回望，微微笑了。
我回来，自然是要碾死你的。
……
宴会快结束时，璟醉伏在一少年肩头。我站在不远处安静看着，视线自然落到他身上，青色圆领袍，五官漂亮端正，笑容阳光，正侧耳听璟说话，忽地抬头与我对上目光。
我没有避开，思索着能与璟亲近的同龄人中他是哪位，这少年的眼睛亮的惊人。
…（秀水）公子旁边那位是赤水丰隆，未来赤水和辰荣两族的族长。
我点了点头。
可他似乎不认得我。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想上前打扰，便转身吩咐秀水过去帮忙，在璟院中安排好客房，询问是否留宿，将一切安排妥当。
翌日，璟来看我。
璟原来姐姐真的不走了。
我失笑：
#小荷骗你做甚？
他咬了咬唇，还是落寞：
璟你离家几十年，自母亲走后更是没有回过青丘，我以为你骗我呢。
我看着璟笑。
璟姐姐在玉山不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
#小荷没有，玉山很好。
璟不再问了，他虽年少，但心思细腻，敏锐，当知道问不出答案的时候，他便会停下，观望，思考，而不是契而不舍。
上元节时，璟喊我出门。
夜晚人多，和璟走着便散了。玉山景色四季不变，安静空旷，乍然身处喧闹中，一时无措。
人流往河桥处涌。
我避开人群，提着花灯朝反方向走。
小荷——
我顿足回头望去，丰隆正笑着朝我招手。后来坐在酒肆里，我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就跟着他走了。可能是一个人走太孤单，而他正好热闹。
两年后，璟忽然失踪。
半月后，璟在涂山篌名下宅院中被找到，奄奄一息。
涂山篌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还没折磨够呢，本来打算弄断他的手指，毒哑他的嗓子，让他再也谈不了琴，唱不了歌，啧，早知道不浪费时间了。
他所谓的浪费时间，是将璟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喂他吃各种不致命却折磨人的毒药，踩碎璟的自尊。
涂山篌璟现在还好吗？
我微微笑道：
#小荷大哥不妨关心自己。
涂山篌你真敢杀了我？
哪怕被拷在刑架上，涂山篌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鱼肉。
#小荷你谋害未来族长，残害手足，侵害家族利益，大哥，你不该死吗？
我漠然选了一把钝刀，在他面前比划，微微笑道：
小荷如今谁也救不了你，涂山氏出了你这样的孽障，就算祖母有心留你一命，可长老们会放过你吗？
到了这个地步，璟却不忍杀他，但偏偏永除后患才能高枕无忧。
大哥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问：
涂山篌你恨我吗？
#小荷恨。
百年前，我就恨你，若不是你将母亲害死……我早就想杀你，想将你除名，更想让大荒看清楚你的嘴脸。
他大笑：
涂山篌那又如何？母亲既然不爱我，不如去死好了。
扑哧——
刀子捅进他侧脸，血顺着刀身下沿滴答落下。
那你也去死好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