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章)
宫门飘起了大雪。
阿善趴在窗边,今天是最后一天,而她仿佛一夜之间不记事了,忘记那些伤痛,忘记所有……她轻轻呵出一口气,出神地望着空气里白茫茫的雾。
宫远徴那个人是李相夷吧?
善官什,么?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她有些愣神。
脑海里模模糊糊出现一个背影,束着高高的马尾,红衫少年慢悠悠地越走越远……
宫远徴见她这样,便知道是要忘了。
宫远徴他来找你了,满身的血。
阿善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宫远徴不是他的,应该是无锋的。
宫远徴他比你……我哥,勇敢果断。
宫远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见他了。
阿善忽然出声,目光好似穿过很远的时间,茫茫无望,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既害怕又期待,她理不清这样复杂的情绪,只顺从心意地说,
善官要见…
宫远徴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张肖似故人的脸,偶尔会想到当年的景,有时又暗怨上官浅的离开,哥哥的违心,两人心眼子八百多个,自诩看透人心,却从未看清过彼此。
多少年后的今天,他们的孩子也要经历这样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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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是冷清的
白杜鹃已然枯萎
枝桠荒芜,白茫茫的鹅绒大雪覆盖着,侍女和守卫被撤走,雪上加霜地凄冷了。
李相夷走进白茫茫皎洁的园中,一身的血污。他整个人狼狈不堪,面容疲惫,侧脸几道血痕,很浅,头发也乱了,很不体面,但他顾不得这些了。
她是宫门遗孤。
她被无锋作为筹码,以性命为要挟与宫门谈判。
她中了剧毒。
她没有性命之忧。
可她会忘记过去,会时时忘记。
每一步,都好似千钧重。但距离越近,脚步好似越轻盈,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盈满胸腔,这种感觉在看到她披着外衣,靠在窗边,怀里抱着白狸时到达巅峰。他甚至不敢闹出动静,不敢上前,觉得这么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像个木头一样。
直到阿善注意到他。
她望来的眼神那么纯澈干净,好像在认真思索他是谁,神情认真,却呆,绞尽脑汁后终于记起他是谁了,而在那之前喜悦早已盈满内心。
善官相夷。
阿善放下怀里的狸猫,跌跌撞撞起身朝他扑来。
李相夷忙上前几步,手臂环住怀里人的腰,紧紧拥住,下巴抵在她肩上,终于安心地合上眼。
就这样抱着,他死也不想松开。
善官你,臭。
阿善推了推他胸膛,嫌弃。
李相夷先抱会。
善官不要。
善官你臭。
善官松开。
李相夷不,我没抱够。
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跑死了多少匹马,血腥味和汗味混在一起,确实不好闻,可怜干干净净的阿善被这个嵌入骨肉般狠戾的拥抱污染了,衣袍上血迹未干,摸在手里滑腻。
阿善推不开。
她放弃了,任由李相夷抱着。
善官这么多血,你有没有受伤?
她轻声问,意识有点清醒了。
李相夷不是我的。
李相夷我没事。
善官胡说。
阿善轻轻抚上他的手臂,手指轻轻勾住裂开的布料,抚过伤痕,像羽毛扫过,很痒。
好疼。
我也好疼。
善官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
李相夷将她抱得更紧,又收着力,怕勒死她。
李相夷我来了。
李相夷以后我都在。
她不想说以后……因为以后她会忘了他们的曾经,那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她不想对他这么残忍,但她太自私了,她希望以后哪怕自己不记得了,他也要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