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19）

（修改章）

宫尚角扔了笔，眸光平静地看着墨池漾出一圈圈波纹，笔杆坠入底，不见踪影。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一瞬间恢复成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漠无情。

宫尚角顿了顿，问：“毒解到哪了？”

他对弟弟的能力向来自信，只要是他想，没有解不了的毒。可这一次，宫远徴罕见地沉默了会，垂着眼，似有波澜地扫过地面堆砌的画，问：“假若……非要哥哥作出抉择呢？”

无锋和孩子，非要放弃一样呢？

宫尚角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看向他，“什么意思？”

他看着宫远徴眼中未尽的情绪，心有灵犀地读懂了。几日前无锋送来一个人，不需要丝毫证据，只要看着那张脸，那张肖似上官浅的脸，就足以让男人肝肠寸断般地痛。

——“我怀了宫门骨肉。”

——“放我走。”

……

“哥。”宫远徴喊他。

宫尚角回神，除了微红的眼眶，整个人就如钢铁般无情不摧，他胸口微微起伏着，像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十几年前那晚，在宫门和爱人间他选择了宫门，十几年后的今天，在宫门和骨肉间，他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无锋何时除都可以——”

他抬手，打断宫远徴下面的话，“还剩几天？”

“两天，最多两天，”宫远徴声音沉沉，“那时若毒进脑髓，就算保住命，人也痴傻了。”

宫尚角嗯了声。

-

李相夷狐狸精，别闹。

李相夷走几步，它紧紧跟几步。

见状，他只好蹲下来，手拍了拍狐狸精的脑袋，懒懒散散地：

李相夷爷是要去办大事的，带你不方便。

去办什么事呢，因为宫门那边拖着迟迟不回，而李相夷刚巧闲得慌，没什么正事干，想着宫二先生在江湖上的威名，合作这么些天也没见过面，好奇，也存着胜负欲心理，比比谁更牛逼，决定跑一趟。

狐狸精原地转，同时又汪汪不停。

李相夷眯了眯眼，他听不懂狗语，但会乱翻译。

李相夷想你娘了？

李相夷我也想。

他自言自语道：

李相夷你说她就这么把我们爷俩抛弃了……哎～～～

狐狸精（小白莲）汪——汪——！（想个屁啊想她被无锋抓了！）

李相夷傻狗，你说什么？

狐狸精（小白莲）汪！汪——汪汪！——（傻子我说人被无锋抓了！你哥骗你！整个李府都瞒着你！就你个傻子成天盯着那堆书信睹物思人！）

站在门前的小厮看着二公子跟小黄狗说话，默了默。

他是真觉得自从阿善姑娘走了后，二公子闲的发霉了，明明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很多人要见，可少年却不着急，慢悠悠的，气定神闲。

正想着，李相夷朝他招了招手。

小厮忙上前。

李相夷把狗推给他，只淡淡吩咐：

李相夷看好了，别饿死就行。

但狗实在不乖，还在叫嚷个不停，烦得他直接上手揪着它的狗耳朵，李相夷气质冷，在旁人眼中总是一副不好惹，平时又冷又懒的不把人放眼里，整个一高岭之花。此时这动作倒显得几分少年意气，平易近人些。小厮跟着李相夷久了，心里虽仍是敬畏，但已经下意识地看他“笑话”了。见状，不过脑子似得说了句：

龙套（小厮）阿善姑娘出府那天狐狸精比这闹得还凶呢，难不成狐狸精还能未卜先知，知道当天会有凶事发生？

说完，只见少年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小厮咧开的嘴角忽的收起。

李相夷上下审视着小厮，声音微冷，

李相夷再说一遍。

#龙套（小厮）公子，是小的口误。

狐狸精（小白莲）汪！汪汪！！！（放你娘的狗屁！）

狐狸精咬住李相夷衣摆，葡萄一样圆的眼睛，又大，又闪亮。李相夷低下头看了它一眼，将其抱起，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

李相夷不说？那我去问大公子。

李相夷那时可不是口误这么简单。

小厮隐晦地明白了少年话中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