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章)
“同类相残,胜者为王。”无锋将其奉为至上箴言。阿善一路走来,比她不幸的死了,比她幸运的更加不幸。
那些黑衣人的一招一式仿佛刻在阿善骨子里,哪怕经年不去回想,却那么轻易地被勾出来,她从未忘记过。
阿善“啪”地关上窗。
心突突地跳。
是害怕吗?
还是刻入骨血的兴奋感?
无锋将她变成了怪物,而玄妙人将她变成了懦弱的怪物。她从前轻贱人命,后来玄妙人作贱她的性命,勒令她行走在一根紧绷的弦上,稍有差池,便痛不欲生,犹入地狱。
她恨无锋,也恨玄妙人。
可她仍旧拿起了饮雪,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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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尸体横陈。
一瞬间荒寂无声。
“宫门如今与朝廷狼狈为奸,无锋打不过,那就只好拿羔羊泄愤了。”寒衣客踩着尸体的脑袋,喃喃自语,看着这场盛大的晚霞,愉快地勾起唇角。
“让我看看,谁还活着……”
阿善背靠着墙壁,仔细听脚步声越来越远。无锋这一招声东击西,明指宫门,但目标却是扬州。
如今宫门式弱,李相显派李相夷去支援,他留在扬州。
阿善握着剑柄的手收紧。
“呀——找到你了。”
……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如今无锋的大波刺客都在扬州,以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要跟扬州来一场惊天轰地的同归于尽。无锋被逼急了,死前也要拉一城百姓陪葬。
“李相显,你既然料事如神,那不如好好算算,你那好弟弟能否及时赶来。”
“好好算算,你害死了多少人命。”
“这一城百姓的死,都是因为你!”
悲旭阴阴的说。
李相显依旧是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闻言只是微微挑起唇:“是吗?”
“那便试试看。”
乌云压城。
风雨欲来。
“不好了!是李相夷!还有官兵!宫门!”
……
忽然哀风大作,响起悲鸣。
阿善被逼得步步后退,锋利的剑尖直指咽喉,却差之毫厘地刺入墙壁,擦过侧脸,渗着血,她的睫颤了颤。
“眼熟。”
此时天空炸起黄烟,是撤退信号。
寒衣客突然扼住阿善的咽喉,眯了眯眼,语气森然道:“善官……你没死?”
“无锋叛徒,该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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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锋会声东击西,李相显也会。
他拿几十条人命,换来无锋的苟延残喘。
“这一仗,我们赢了,无锋蹦跶不了多久。”李相显难掩疲惫地抚了抚额,“相夷,多亏你。”
李相夷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他靠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满是血迹的石地,有些出神,左手腕处带着佛珠,白玉串,溅了血,被他小心翼翼地抹去,珍而重之地戴着。
现在阿善应该已经陪着师父他们,在云隐居,或在那个小院子里,在树下摇椅悠哉哉地看着话本,看得囫囵吞枣,不知不觉地打起瞌睡。
天冷了,她会不会着凉。
李相显看着窗边犯着相思病的阿弟,抽出那本积压半年多的手册,搁置在桌边,再没什么动作。
他在想。
也在思量。
他该怎么告诉弟弟,阿善是无锋人。 又该怎么告诉他,阿善至今仍在扬州城,不知死活。李相显倒是希望死,毕竟身为软肋,就不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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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相夷罕见地做了梦。
梦到他手上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