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曾经也是人类中的一员,因为性情冷淡的缘故,我对这个种族并不存在着归属与爱。
小蝉,啊、也许该叫他埃文斯,作为人类帝国的小王子,只身前往虫族大营,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埃文斯是虫族的事实毋庸置疑,但他为什么会是从小在帝国长大的皇族呢?这么多年难道没有人发现吗?还是说——帝国还有更深层的秘密等到我去探索。
我情感淡漠,但虫母的本能让我心系我的种族,我不能允许它在我的手中落幕、衰败、遭遇不测。
忽然感觉到一阵血腥味在我唇齿中弥散,原来是思考得太入神,我竟然咬破了唇面。
虫母的威压令小蝉受了极重的伤害,他陷入了昏迷,我看着他的睡颜,内心却感到冰冷得很。
回忆起我和小蝉的第一次见面,也许他那时候收到了帝国的指令,想要杀死我,只是碍于我身边有阿卡里斯难以下手...?
我想到虫族爱戴虫母的本能,忽然觉得这个假设并不算完全成立。一只来自帝国的、迷失的虫子,第一次靠近虫母,爱的本能令他抛弃了自己帝国皇子得身份,他祈求女王的怜爱。
我脑内闪过无数猜测,但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不论是真是假,我不会再信任他。
(二)
王宫最近状态很紧张,四处都是无声的森严,虫子们似乎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虫母直直地在王宫里抓到了来自帝国的间谍虫,引起了众愤。虫子们一方面愤怒那只不知好歹的虫子竟然怀有二心背叛女王,另一方面又对女王的安危惴惴不安,于是我发现这些呆头呆脑的小东西私底下连八卦都很少再讲了。
小蝉还没有醒,我坐在王座上百无聊赖地让阿瑞斯用西维为我采摘的花朵染着指甲,我的一只脚踩在他因蹲下而弯曲的腿面上,感受着他的身体又僵硬了几分,笑道:
“别紧张,我的孩子,阿卡里斯昨夜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
我知晓阿卡里斯的脾性,在我把小蝉的身份告知他的时候,那只蝴蝶想要抽死一众护卫然后再自杀的情感假不了。
他们过度激烈的情感我这辈子都体会不到,我只能安抚他们说没关系。
但是很显然,阿卡里斯还是惩罚了王宫内的一众虫子,我可怜的小狗也在其中。
“王夫没有来找过我,陛下多虑了。”
我不知道阿瑞斯是真傻还是假笨,有些像前世电视剧里的绿茶,又有些傻白甜的味道。
算了,左右不过让他们争争宠吧,我并不是很想管教。
(三)
我很需要知道帝国究竟在做什么,小蝉一定是他们的手笔,绝不是单单的精神控制这么简单,他们一定在密谋一些奇怪而危险的事情。
虫族在上任女王去世后迟迟不能出现新王而逐渐衰弱,这并不自然。想到我出生的第一刻是在人类的大本营内,我难以克制地开始猜测那些畸形的人类到底要做些什么。
虫族仍然十分弱小,即使我的诞生令虫巢重新开始孕育生命,但还是远远不够。
我们拥有的不过是密密麻麻的低等虫族,这些并不能与帝国那些凶猛的科技机甲抗衡,我们还需要更多的高等虫族,更多智慧而强大的雄虫。
虫母的命令不能违抗,我要去一趟母巢,我相信我的血液和蜜液一定能促生新的虫子们诞生。
(四)
是西维带我来的虫巢,并没有什么缘由,只是我想。
上一任女王叫做德里赫特,所以西维的全名应该是在后边接上德里赫特。真有趣,若是我诞下王卵,也要接着自己的名字做姓氏么?
西维的原型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他竟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蜈蚣,色泽鲜艳,看起来就毒得很。
阿卡里斯告诉我说西维跑的很快,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五)
百足开弓,我看到尘土飞扬,光影横斜,我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而现在,【虫巢】就在我的眼前。
祂看起来古老而神秘,像一坨肉泥堆积而成,同时还能看见一些抽动着的肿瘤。
虫巢病了,我能感受到。
祂像老者一般皱巴巴的皮肉吞吐着混浊的气体,我猜那是祂在向我问好。
零零散散的虫子在我的周围,虫巢艰难地继续分娩着这些小东西。
粘液、血肉、脓肿...下一个会是什么呢?
我为祂感到悲痛。
西维站在我身后,他过于庞大的身子让人难以忽视,影子盖在我的背上,似乎都有种难掩的沉重感。
他说:“陛下,您觉得虫巢如何呢?”
我对他摇摇头,我无解,但这团可怜的血肉一定累极了。
我伸手,手掌上沾染血污和绿色的液体,滑溜溜的,还有些酸涩。
我的手划过祂的身体,感受祂无怨无悔地孕育出虫子们的慈爱,泪腺分泌出粘腻的蜜液,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西维不再言语,只是低下了头,随后归顺在一边,安静地等待。
(六)
我的大腿侧有一把匕首,是学着阿卡里斯配置的。
匕首上有一只蝴蝶的纹路,即使这里昏暗不堪,仍能看见它的光辉。
也许是阿卡里斯的磷粉落在上面了。
虫巢病了,病得很重。
虫子们病了,虫子们弱小,虫子的诞生的数量越来越少。
它们的爱意不减,它们拖着病体苟延残喘,它们把为数不多的生命和血肉都供奉给了王。
所以,我也要养育我的孩子。
锋刃一闪,不比鲜血飞溅,却也是酣畅淋漓地散了一地的红梅。
虫巢和地上的小家伙们接触到我的血肉,疯狂地抽动起来,它们汲取我的血液,连同土地与空气,全部都被吞噬干净。
只是奇怪,明明食用我的鲜血是那样欢乐的事情,它们却在我身边发出悲伤的嚎叫。
虫巢在颤抖,祂的肌体吸收着我的血肉,我看到祂的皮肉都开始向内缩进,表面也不再有那么多粘液——但祂为什么情绪不高的样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西维黑着脸站到我面前。
他一把夺走了阿卡里斯给我的匕首,丢得远远的,仿佛要把他丢进太空中的黑洞。
他说:“陛下是想要看王夫斩下我的头颅呢?还是想看我被那头独角仙撞碎在您的寝宫前呢?”
真是好一张嘴,我想了想,竟然也无法反驳。
西维看我不做声,脸色更黑,我的手臂还流淌着鲜血,他许是脾性上来了,竟然一言不发地猛抓住我的手臂,唇面和舌面一点一滴地...吻了上来?
真是疯子。
(七)
他的亲吻变化的很快,我想应该是我的味道征服了他。
我拍拍西维的脸,笑着对他说:“你吃饱了吗?开心吗,我的孩子?”
他有些神情恍惚,虽然我知道虫母的血液对于虫子们来说就像毒品一般,但我没想到西维会有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
“是的..陛下...美味无比。”
他还想抱住我,我抬手,那些在地上嗯嗯啊啊叫着小东西们就跳起来狠狠地撕咬西维,虽然那根本无济于事,但好在他没有再向前了。
我推开这只发疯中的虫子,他露出痛苦和委屈的表情看着我,我勾了勾唇:“好孩子,去把我的匕首找回来。”
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只有让我开心了,你才会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