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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月时间,我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
阿卡里斯经常会打开妈妈模式,他看着我逐渐长高的身体,吞吐逐渐清晰,有时候都有些想要流眼泪了。
许是现在可以不用弯腰就将我抱在怀里,很有成就感吧?这样想来一定是很有趣。
我没有给西维任何的禁制,我告诉他若是你想走,就走吧。
西维会先表示得很惶恐,虫子出于本能地惧怕虫母的厌弃。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露出那种很嘲讽的笑,他像是放弃了一般朝我示爱:“我亲爱的王,我怎么会离开?我怎么敢离开呢?”
我让西维给我做些吃的,他不如阿卡里斯那般贤惠,他最多只能炒些菜肉,烤条鱼给我吃。我也没有怨言,他给我什么我便吃什么,说起来我已经好几日没有尝到血的味道了,忽然有些怀念。
阿卡里斯每日都要哀怨地问我一遍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好玩吧。
阿卡里斯嫉妒,我心知肚明。
可我知晓他并不能怎么样,西维不是小蝉,就算阿卡里斯跟他动手打起来,我想胜算也不是很大。
毕竟他可是常年呆在前线啊,我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之前救了我的那只虫子。
叫什么来着——阿瑞斯?
不知道西维和阿瑞斯,哪一个比较听话呢?
(二)
我唤来阿卡里斯,我告诉他我想见阿瑞斯。
阿卡里斯纵使难过也只能照办了,他替我传唤阿瑞斯,他也有私心,他不想西维霸占着我,我知道。
任何人都不能霸占王,即使是他自己也一样。
虫子的嫉恨很可怕,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如果想做一只优秀的虫母,最重要的就是要平衡。
如果我想驯服一只不听话的狗,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爱。
阿瑞斯明明是如战神一般的存在,可我见到的他却总是很笨拙和拘谨。
不同于小蝉的害羞,阿瑞斯总是低着头不让我看到他的神情,我想也许是他眼睛上的伤疤让他感觉到了对我的冒犯。
其实那没有什么的,对于我来说,他的疤痕并不能影响什么。
在纠缠了西维几天后,我邀请了这位战神来访。
他先用单膝下跪,后来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尊重我,改成了双膝贴地。
这使我很满意,我认为阿瑞斯这样的才是一条好狗,即使虫子们都是忠犬不会背叛我,但我还是喜欢阿瑞斯这样的。
自卑、敏感、渴求...我在他身上可以感知更多。
阿卡里斯应当打不过他,但是他却很听阿卡里斯的话,这期间的缘由自然不用多说。
因为阿卡里斯是王的侍虫,阿瑞斯嫉妒、羡慕、渴望。
要是有朝一日王的身边站的是他就好了,他不会做的比任何侍虫差,他想一点一点侵占王虫的心,即使他有一块丑陋不堪的疤痕在理智上压制自我,他还是忍不住去遐想。
明明是那样强大的将领,只身就将我从人类基地里带出来了——小心翼翼的模样惹人怜爱。
我在王座上,阿瑞斯在高高的台阶下,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玩。
如果我故意摔下去,阿瑞斯这样低着头能保护我么?
我身后是阿卡里斯,我知道如果我摔下去他一定会比阿瑞斯先出手,并且将罪过都怪到阿瑞斯身上,也许他的骨鞭会抽得阿瑞斯皮开肉绽?
听起来很美味,但是我也不想我可怜的小狗受罚。
我向阿卡里斯看去,也许是相处久了,他竟然猜到了我的意图。
阿卡里斯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是不赞同,他带着酸味地开口:“陛下顽皮,也就只会为难我了。”
看来阿卡里斯还是勉强答应我了,我明白自己近日冷落他的行为令他难受了,想了想还是示意他俯身靠近我:
“阿卡里斯,晚上来陪我睡觉吧?我想听你讲故事了。”
阿瑞斯看着高台上互动的虫母和侍虫,内心酸的冒泡。但王没有叫他起来他是绝对不可以起身的,也只能强忍住心里的嫉妒,身边瓷砖下也住着低等的虫子,阿瑞斯看着王宫华美的陈设,感觉那些低等的虫子都在他耳畔嘲笑他。
【有残缺的虫子还敢靠近王?不过是仗着自己救过王就沾沾自喜了。】
【恶心!恶心!恶心!不准再用你下流的眼睛去看王!】
【快滚出去!滚出王宫!你不配靠近王!】
阿瑞斯失神,他感到内心酸痛不堪,手上刺痛传来令他略微回神,原来是在他身下那只拟态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因为他注视了王太久。
(三)
我摔下来的那样漫不经心,因为我知道王宫到处都是拟态虫,就算我跌落下去它们也会乖乖接住我,还有阿卡里斯在有台阶的地方都嘱咐铺上了软垫,摔下去一点也不会疼。
不过保护虫母是这些虫子的本能,要克制本能的话我想阿卡里斯一定十分痛苦,我看到他那双漂亮的手上青筋暴起,咬住下唇拼命忍耐着。
等我被阿瑞斯接住后,阿卡里斯的表情才有了那么一瞬间放松——真可怜,眼角又红了。
阿瑞斯看到高高在上的王就这样直直坠落,还没等他做出判断身体就已经先行一步,他近乎是飞过去的,直跨除了王和侍虫外不可攀登的高梯,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幼小的虫母。
那一瞬间他感觉什么嫉妒、怨恨、愤懑全都不重要了。他保护了王,这是他的本能,这是他存在的意义。
不出所料地被接住了,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伸手楼住阿瑞斯的脖颈。
我要嘉奖我的小狗,他慌张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用唇瓣贴上他的侧脸,轻吻了一下,我忽然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我看着阿瑞斯,阿瑞斯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愣愣地看着我,有些愚笨的模样——这使我笑出声。
哎呀,原来阿瑞斯也是一个爱害羞的虫子呢,比小蝉还要害羞。
(四)
夜晚进餐时,我让阿瑞斯取代了西维的位置,我亲自为阿瑞斯拉开了座椅,笑着说:“快坐下吧,阿瑞斯。”
阿卡里斯和身边的小虫子们已经开始暴动了,我瞥见阿卡里斯手里亮出细细的骨鞭,于是乎作了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向他看了过去。
阿卡里斯顿了一下,垂眸又把骨头放回血肉里,我知晓他应当是伤心了,不过我不是很在乎。
侧目看了一眼西维,他看到自己的位置被阿瑞斯占据后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并且自觉地坐到了离主座最远的角落。
他明明可以坐在阿瑞斯身边离我更近一些的,我看到他这满不在乎的表现,由衷地笑了。
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特意去寻位置呢?
阿卡里斯给我布菜,我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忽然出声:
“诶?今天没有血的味道,阿卡里斯。”
我特意嘱咐阿卡里斯今天不需要吃他的血,虽然这弄得他像被孩子嫌弃的母亲一般自闭了许久,但好在他总是听我的话。
我的眼睛扫过餐厅里的所有虫子,我看了一眼西维,又看了一眼阿瑞斯,我说:
“阿瑞斯,你愿意让我吃掉吗?”
女王向她的孩子索要血肉,他们都乐意至极。
如果不是虫母还未成年,这场晚宴会让王夫们争得头破血流。
这代表着繁衍与新生,更重要的是,这代表着王的宠爱。
【咔嚓!】
真是好大的声响,我顺势看过去——西维表情冷漠,他向我出言道歉,但我却听不出歉意:
“抱歉,陛下,我不小心折断了餐具。您就罚我今日的晚饭吧,我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