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桧下意识就要服从，却又惊觉此人并非三年前折磨他的恶魔。
进度条走到86%，余桧试探性地向前动了动，却见雷毅手中匕首未移动分毫，甚至在他脖颈间划出滴滴血珠。
余桧“你不能杀我。”
雷毅屹然不动，指尖轻点着控制面板的金属边缘，无聊地又看了眼还在胶着的战事，张天昊明显占据着上风，已经使出了第四级别的技能。
看张天昊和天炎战龙打得火热，他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连带着讽刺余桧的时候都没有冷脸。
虽然他还是冷脸的时候余桧更不怕一些。
雷毅.卡奥斯“余桧，听说你们的技术有个共性。”
雷毅.卡奥斯“主控制人死亡，所有程序中断。”
他近乎贴在了余桧耳边，像是情人耳鬓厮磨般在余桧耳边轻声威胁。
雷毅.卡奥斯“可我不想让你死，如果一死便可以终结罪恶，那我会让你顶着一辈子罪恶而活。”
——生不如死。
“死亡从来不是解脱，活下来的人才会永受折磨。”
“我留你一命，留你残喘的机会，如何？”
金碧辉煌，寸土寸金的庄园天台复而浮现，他又想起那个信步走下直升飞机的修长身影，又想起那串逆着光的佛珠，想起无数次午夜梦回时令他惊醒的含笑声音。
彼时他跪倒在地，在那人饶有兴致的目光中被活生生废了右腿。
三个小时，他的右腿一点一点地被灌了铅。
——在他目眦欲裂的目光中。
余桧“‘惊鹊’，她出卖了你，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弱点！”
再回神时余桧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感受到了三年前那般深入骨髓的惧意。
他知道雷毅绝不是甘于妥协的性子，所以才渴望用这种出卖队友的方式来打动他，让他移开架在他命脉上的刀刃。
雷毅.卡奥斯“我凭什么相信你？”
雷毅不为所动。
余桧“我曾经跟她对接过，她善格斗但……”
雷毅.卡奥斯“所以你承认自己是纵横团的人了？”
余桧提起来悬在嗓子眼的心“咣当”的一声落回了应有的位置。
雷毅见他双目呆滞便有了答案。
他突然对着余桧笑了，凭空生出些孩童的稚嫩。
余桧“对接吗……”
余桧喃喃自语，他知道自己彻底搞砸了。
他不仅没有完成组织的任务，甚至还暴露了组织。
随后他一咬牙，身体猛地前倾，任由刀刃划出血痕。
雷毅心下一紧，下意识把匕首移开些许，离开了致命的喉管。
滴滴鲜血滴落在数据板上，进度条停在了93%，半死不活的高科技自动识别，竟然直接越过指挥人发动攻击！
余桧“哈哈哈，你设计我，那个小子阻挠我，常肜的人都是群蠢货！”
余桧“团长迟早会端了你们，等着吧雷毅，你的报应就要来了！”
余桧形容癫狂地大笑起来，雷毅倏地看向窗外，却见赤钳红蟹高举蟹钳，怒海波涛，巨大的水龙卷向着大桥冲来。
两只爆兽蛋巨大的虚影笼罩着大桥中央，与水龙卷相持，三者相互抵消溃散时却仍未到达高潮。
熟悉的身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向着海面坠落。
绾孑琦莺姗姗来迟，与解除爆变形态的天炎战龙擦肩而过。
他轻声在通信频道里唤着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
雷毅.卡奥斯“程虞？”
雷毅的气息有些不稳。
程虞“有天炎战龙在，他暂时不会有事。”
程虞被张天昊支去应付常肜官方，此时能抽出时间让绾孑琦莺爆变已经够分身乏术，更别说还要应付这两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毛头小子。
雷毅刚准备松一口气，却又听程虞一句。
程虞“不过天炎战龙爆兽能量不充沛，经过消耗，撑不了太长时间。”
同时而来的还有终于不被爆兽能量阻挡的常肜一行人。
唐栀“你……”
雷毅.卡奥斯“录音你先拿着，详细的情况我回来再跟你说。”
唐栀一脸茫然地接过录音笔，看着雷毅接过程虞扔来的潜水装置跳入海中。
未经动摇的忠诚不是忠诚，未历阴暗的明朗不是明朗。
直至潜入尚未平静的水中，雷毅才觉出悔意。
他三番五次避着张天昊，避着曾经种种过往，却到现在才知道，张天昊不是没心没肺，只是当自己眼瞎来忽略不计。
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黑沉沉的夜，那冰冷的海水，纠缠不断的海藻和窒息感。
他也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盼着有人来拯救吗？
孤寂的海，空落落的心，
明明是自己一手促成，却又如履薄冰，
秤砣虽小压千斤。
场景重现，重蹈覆辙，如今尺壁寸阴，
惟愿大厦难倾，
坠入黑暗，方知光明。
他的报应，是这样吗？
﹉﹉﹉﹉﹉
“未经动摇的忠诚不是忠诚，未历阴暗的明朗不是明朗。”
“坠入黑暗，方知光明。”
——苍白《抱着你和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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