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日子照如往常,我渐渐成了二牌,姐姐们都夸我厉害,说我都快比上柳语琴,我想如果这让她听到了,她那凶巴巴的样子…
我的银子积攒到60两,再攒攒就可以赎身,纤凝院赎身需要一百两,我想多留几年,最好赎完身还能有钱,不至于落的没地住没处吃的下场
我继续接客,兰姨和我说这次的公子哥可不是一般的人,是京城来的,我这日打扮可是极好,所有接客中只有这次最好看,兰姨笑着说我没有当初那么紧张了,我想或许是我长大了。行礼坐位,我弹的是我最出名的那首曲,曲子婉转悲凉,我唱了几段
曲毕后,那男子没有说话,我有点紧张,开口问
「需要我给您倒茶吗」
他还是没说话,许久才说了一句让我过来,我走下台撩起帘子突然怔住,那男子的相貌极好,五官深邃剑眉入鬓,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我惊讶于这帅气中,又想到要倒茶,便急急忙忙倒了茶
他没动,随后笑了一下
「你刚刚弹的甚好,我叫周子显,你叫什么啊?」
我向他说了名字。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我本以为他是高冷的公子哥,毕竟话本都是这么写的,但他就是个碎嘴子,从阳城聊到京城,我好脾气的一一回应他
「哎,我要来你们阳城住几日,你有没有好吃好玩的给我介绍一下啊?」
「嗯…东街的肘子还挺好吃的,西街服饰买的最好」
「那你陪我去吧,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就不好了」
他一脸哀求样,配上那长相,换作平常女子都要控制不住答应了,但我可是被阿娘训练过的,男人都是会花言巧语的骗子,我严肃的说
「纤凝院有规定是不让的,我不可以私自和你走的」
「好说,我和那老鸨说一声不就得了」
我没有说话,阿娘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接完客就立马出去,临走时他握住我的手腕笑嘻嘻的说
「明天还找你」
我挣脱开快步走了,他就在后面大声的说让我等他,我觉得京城也不是那么好的,男人看着都那般顽劣,吊儿郎当的。
我快要休息时兰姨敲响我房门,说让我陪着那京城来的公子哥明儿出去,我本想拒绝,但兰姨说必须去就没好坚持,只是心底暗暗讨厌这公子哥,明天又赚不到银钱了
第二日一早我早早起了床,过了很久刘叔和我说外头有人找,刘叔是兰姨的副手,就是负责运营运作差不多,我听到后暗暗翻白眼但还是迎着笑脸出去了,周子显早已等候在门口,他倒是没有一点少爷架子,见到我还是笑嘻嘻的说
「你来啦」
我嗯了一声就带着他走,看着纤凝院来来往往的客人越来越多,打心底的气,又看着旁边人一直唠叨的不停,和他说话赚不到银子就又生气来 我停下来侧头,周子显急忙问我
「怎么了,你怎么停下了」
「我这次陪你逛也算接客吧,那是不是…」
周子显明显愣了愣,然后笑了笑说
「那就一个小时十两银子,怎么样」
平常接客是要五两,需要给兰姨二两,所得的不过三两银,听到这数字我突然绽开笑容拉住周子显的手说
「我带你好好逛逛」
我带着周子显从西街逛到东街,其实我多送了他一小时,我觉得十两他有点太亏了,临近晌午,周子显看着东街一长串的饭馆
「要不要吃饭,我请你」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档子好事拒绝就是王八羔子,周子显带我去了肘子店,他说听我昨晚提起过,我看着面前的大肘子,咽了咽口水但没动筷
「怎么不吃?」
「阿娘说我们不能吃太油腻的,身材变样了接客就少了」
「一次没事的,不过阿娘,谁是你阿娘?」
我向他解释了我自己将兰姨认成阿娘,又和他说了我是怎么被兰姨捡回来的和一些楼里的趣事,周子显一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
吃过午饭后,周子显将我送回了纤凝院,进了门就有好多姐姐围过来问我
「榆榆啊那是你新接的客吗这么好看啊」
「我听说那是京城来的小少爷呢,我们榆榆啊要攀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让姐姐们别打趣我了 和他们说就是普通的客人 虽然看着她们脸上不相信,但我也没再解释了。我将赚来的十两银子给了兰姨六两,她忙和我说四两就行,但我还是塞给了她,她笑的欢快
「哎呦阿榆可真是姨姨我最喜欢的孩子,不过兰姨和提醒你啊,那周小少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被骗了啊」
「我知道的阿娘」
兰姨对我给她的称呼已经适应了,她没有子女,还和我说有人叫她阿娘倒也不错,她将整个纤凝院的女子都当成了孩子。后来兰姨和我说那周公子明天还要点我,我本想拒绝,但听到他给二十两陪一天,我要出口的不就咽在了肚子里
我要回房间,看到在门口的阿梓,她看见我就喊着姐姐,我快步过去问她
「怎么啦小阿梓」
「我收拾韵姐姐的房间见她桌上有封信,好像是给你的就来找你了」
阿梓说到韵姐姐,我鼻头一酸,接过信后就让阿梓回屋睡觉。我坐到椅子上,信的正面写着阿榆 收,我打开信是长长的很多字
韵姐姐和我说过她不识字没上过学,她去世前或许也只认识一百来字,我在纤凝院总是识字写字,她不乐意学 有时候碰见什么话本不认识的就来找我问。她喜欢那男子时常来问我字,我也当作她是想和男子书信往来,但看这封信,好像问我的字都在这了
「阿榆,你还好吗?你看到这封信,或许我已经不在,又或是和与你说的那男子在外了,你常问我什么是喜欢,我想大概是见到他心就跳的快 想与他说话 想见他。今晚我就要和志平私奔了,他家里不允许娶我,他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我想翻墙出去往后的日子会很苦,或者他们家将我们找到,我便是九死一生了 无论怎样,我既已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改了,悄悄告诉你,我已经怀了志平的孩子,头晕时去找郎中告诉我的,我是很开心,但还没有告诉志平,就先告诉你吧。阿榆 我最放心不下你和阿梓,你们两个是那样单纯善良,倘若我过的幸福 过段时间就来找你,若不然 你也记得我的话,别走我的路。我弟弟在京城读学,我已将所有积攒的银子送了过去,若我这次死了,你往后替我看看他罢 他叫陈洋。」
「阿榆,祝好」
信看完了,我又一次哭了,自从韵姐姐走后,我就总是想掉眼泪,信上啪嗒啪嗒的声音,我赶忙擦了擦放在柜子里。我总认为韵姐姐还在,她带给我的日子都成过去了,在我记忆中早已模糊,这一晚,我带着思念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