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李贤宰乖巧地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携了碗筷。他意外地碰到了电饭煲泛热的部分，宛如扒皮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半分。

…想家。

12岁时的李贤宰，瘦得惊人，脖子上挂着家的钥匙。但是那时少年的勇气铺成了一条要回家的路。他相信有个家，家里有人在等他。所以他抄起瓶子击晕了朱文厌。穿过逼仄潮湿的巷子，在离家300m的距离，被朱文厌拽着脖子上的拴着钥匙的绳拖了回来。

李贤宰险些丧命，成为吊死鬼。

然后、然后，钥匙就没了。

朱文厌端了菜出来。

他简简单单围了围裙，上面被李贤宰洗涤得干净。

朱文厌皱眉瞥到放空的李贤宰。当初他选了师范学校，是因为当老师的空闲时间长，好好陪他，他还是私立学校的老师。平时也有不少黑色收入。

李贤然确实就是个下三流的混混，他在私立学校打架斗殴、抽烟喝酒…他的父母苦命供着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因为李贤然就是他班的。

朱文厌见他的第一眼就心生嫌恶，但是念在以后他要叫他“嫂子”的情份，就对他还算客气。

朱文厌给李贤宰夹了菜，看着他：“嗯？今天太阳挺好。我带你看看太阳吧。”

李贤宰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好…”

他确实没见过太阳了。囚困他的房间带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阳光透不进来。

他并不期待。

朱文厌笑着，抓起旁边的羊角锤和人，往楼上拽。李贤宰下意识的护住头，不敢喘气。

“不是想见太阳吗？手拿开！”

李贤宰手指夹紧。

“拿开！”

朱文厌将人拖到二楼的楼楼口，手上青筋暴起。抓紧李贤宰的头发，撕扯一会后，一脚将人踹下楼梯。

骨头磕碰到的吓人的声响在楼梯中炸开，朱文厌拎着一把羊角锤，狠狠地敲在地板上：“限时一分钟，爬上来。爬不上来，饿哭你。”李贤然滚落到一楼，浑身难受。他吸了吸鼻子，鼻血倒流。他抹了抹人中，手背上染了个红。

李贤然皮磕破了，走路有点坡脚。他手脚并用地攀上阶梯。鼻血止不住的流，沿着滴了一路。

“三二一。”

一分钟显然没有那么快，朱文厌下去把他拎了上去。他将他扔到那个笼子般的房间，以往封住窗木板早已被卸了下来。

朱文厌将李贤宰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李贤宰看到家的方向停着一辆面包车。

朱文厌：“他们要去县城给儿子陪读了。东西收拾好了，今天就搬走。”

“李贤然那家伙，尽会给他父母找事。在外面打架，学校让家长陪读。不像你，这么听话。”

李母身形消瘦，形若风中摇摇欲坠的风筝，着一件粗布廉价的花格子。眼神总是飘忽不定，似乎在留意什么。她老了不少，掺和着青丝的发飘着。

朱文厌忘不了，失去稚子的李母从警方那知晓自己是最有可能挟持他孩子的嫌疑犯，跪在他家门口，朝他磕头的样子。

“算阿姨求你，把我们家贤贤还给阿姨好不好。阿姨跪在这里了。”李母脑袋疯狂地撞在一处锐利地面上。妇人丧子的疼无药可医。

李母求把尸骨还给他。他还要回家。

“呜哇…”

有人来拉李母，劝道：“这还是个孩子，他不会做那么坏的事的。而且你这样不是影响别人孩子吗，别人可以去告你的。”

“他的孩子是孩子，那我的孩子就是家畜了吗，你们为什么不管我孩子死活啊。你们是疯子吗，我就是想要我儿子，这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孩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我要找我家贤贤啊。有什么刀枪妈妈给你挡着，天下来妈妈给你顶着。怪妈妈糊涂啊。”

李母猛地撞向朱宅的墙，留下一小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