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十）

　　高中毕业前夕，离校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同学们在操场上拍照合影留念。

　　凌珩跟着去了，却只默默地沿着绿色草皮和塑胶跑道缓缓地踱步，拒绝了那些和蜜友拍完照片，看到她想要合个照的女生。

　　凌珩拒绝留下任何痕迹，她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个班级，不喜欢高中生活，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是找不到归属感。

　　她从高一第一次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不过是匆匆路过一群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三年，犹如白驹过隙，水过无痕，不值一提，也不值得留恋。

　　于是，那个本该依依惜别倾诉离别之情的下午，她很不意外地逃了。

　　凌珩去找到了因为忙碌一直没空相处的黎文涟，与对方一起漫步到了学校后方不大不小的园林中。

　　黎文涟还是一如既往地调侃她：

黎文涟（少年时）“王行，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凌珩被她一句话逗笑，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

凌珩（少年时）“去你的，那么久了，就只有你还叫这个绰号。”

黎文涟（少年时）“怎么了，本来就是我起的，我不叫谁叫？”

黎文涟靠在一根青翠粗壮的竹子上，嘴里叼着随手薅来的草尖，好不悠闲快活。

凌珩（少年时）“嗯…你将来想考哪个大学？”

凌珩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打磨得圆润的鹅卵石。

黎文涟（少年时）“没想过，考上哪个是哪个。”

　　见凌珩一时没反应，黎文涟又说：

黎文涟（少年时）“你呢？”

凌珩（少年时）“我？”

凌珩想了想，学她笑得没心没肺，

凌珩（少年时）“等考完再说吧。”

　　黎文涟弯下腰，在她头上摸了一把，凌珩抬头瞪她，却没什么威慑力，

凌珩（少年时）“干嘛？摸头长不高的。”

黎文涟（少年时）“傻猫。”

黎文涟笑着念出这两个字，在对方炸毛之前眉眼弯弯地开口：

黎文涟（少年时）“长不高也没事，我会弯腰——”

黎文涟（少年时）“摸你的头。”

　　凌珩这下真的炸毛了：

凌珩（少年时）“黎文涟！！你太过分了。”

　　她一把抓住黎文涟的手，使劲一拽，想把人摔到地上。

　　对方斜了一下身子，很快就借住旁边的翠竹站住了。

　　黎文涟任由她继续扯着劲拽，稳如泰山，好整以暇地笑：

黎文涟（少年时）“就你这小猫的力气，能欺负得了谁？”

　　凌珩快气死了，

凌珩（少年时）“你才猫，我看你就是只大尾巴狐狸，狡猾又可恶。”

　　说着她实在是不服气，也不知道要证明什么，双手一起用力去拉黎文涟的胳膊，然收效甚微。

　　她泄气般地撒手，甩了甩微微发酸的手臂，

凌珩（少年时）“你吃什么长大的？力气那么大。”

黎文涟（少年时）“错了，我这是后天锻炼的结果。”

黎文涟忽然对她伸出手，

黎文涟（少年时）“要不要试试我的臂力？”

凌珩（少年时）“什么意思，怎么试？”

　　黎文涟没回答，直接就地把她整个人揽膝公主抱了起来，瞧见对方愕然的表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黎文涟（少年时）“就这样。”

　　凌珩这才回过神，怕自己掉下去似的忙扶住她的肩，声音都放轻了：

凌珩（少年时）“快放我下来，很重的。”

黎文涟（少年时）“还行，猫科动物都不重。”

黎文涟气定神闲地开口，丝毫不见气喘，

黎文涟（少年时）“王行，说真的，以后上大学了，要找个对你好的朋友。”

凌珩（少年时）“……怎么突然说这个？”

凌珩轻轻搂住黎文涟的脖子，连前面那句内涵她的话都忽略了。

黎文涟（少年时）“因为傻猫容易被骗啊。”

黎文涟本来想把人放下，不想肩颈处忽然缠了一双手，她犹豫了下没有动作，继续说了下去：

黎文涟（少年时）“如果是伍畔笛，我就不担心，人家比你精明多了。”

　　凌珩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容易犯傻了，以至于对方担心到要说出口的地步。

　　听到伍畔笛的名字被提及，她心里一突，不着痕迹地带过：

凌珩（少年时）“好了，我记下了，谢谢您的关心。把我放下吧，你胳膊肯定累得酸疼了。”

黎文涟（少年时）“没事。”

黎文涟这才放下她，晃动了两下胳膊，倒是没太多不适，

黎文涟（少年时）“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凌珩（少年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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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珩回到教室以后，在班级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珩（少年时）“伍畔笛？”

　　眼前的少女难得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浅色上衣和深色格子及膝的裙子，整个人看起来清纯又成熟。

伍畔笛（少年时）“嗯。”

　　伍畔笛垂着眼的时候，总显得睫毛很长，凌珩始终比她高一点，率先映入视线的就是对方浓密得像小扇子一样的睫羽。

凌珩（少年时）“你怎么来了，等多久了？”

凌珩下意识用余光先后看了眼，黎文涟的身影早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