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熹徵在屋中焦急的等待,终于等回宫远徵。
“找回来了?”
“嗯。”宫远徵还在气喘吁吁
“怎么了?”宫熹徵瞧他莫名的怒意,不解
“被她摆了一道,我都让哥派人去帮我搜查了,最后还是羽宫的人把我的暗器袋送回来,说是他们在河边捡到的。”
“姐你知道的,我的暗器袋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掉了。”
宫熹徵手执茶杯,若有所思:“难怪上官浅总是刻意让我在你一侧走动,原来不想让我发现。”
“姐,怎么办,我感觉上官浅接近我哥动机不纯!”
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没关系,来日方长。”
没过两日,传来宫子羽进后山的消息。
那日下午月公子熟门熟路的从后墙翻进来找她,刚坐下,一个名字随即而出。
“云为衫。”
宫熹徵会意点头:“是云雀的义姐。”
“今日雪宫密道捉了一个人,我离得近去帮忙,看到那女子的时候我都恍惚了一下。”
“云为衫?她怎么进去的?”
“她拿了金繁的绿玉,应该是金繁让她去的吧。”月公子观察着她的反应,“你要和宫子羽说吗。”
她只沉吟:“云为衫问过我关于云雀的事,她随便编了个身份,说辞几乎是完美无缺,可惜我从一见面就知道她是谁。”宫熹徵放下茶杯,“可我没对宫子羽说过,我姑且当作她是来打听云雀的下落,我的绿玉侍会盯紧她,如果她真的有办法传消息出去,那时候一网打尽也不迟。”
月公子点头表示赞同:“你会告诉云为衫吗。”
“月公子,下一关是你雪宫,希望你能配合我,云雀的事只能是你亲口告诉她。”
月公子手举茶盏:“自然,她有权利知道云雀的下落。”
“姐!我哥叫你一起去角宫吃饭!”
宫远徵的声音突然从小院外传来,由远而近,宫熹徵慢慢抿了一口茶,一阵风过,身边人早已没了踪影。
紧接着宫远徵推门而入,察觉不出一点异样。
“沉梨怎么又忘了关窗子,都说了这才初春,晚上还是很冷的,你小心着别受凉了。”
去角宫的路上,宫远徵说是上官浅做了一桌菜,宫尚角想着叫上她一块来吃。
只是这满院白色杜鹃花,一看就是上官浅干出来的。
能让宫尚角退步至此,她还有点本事。
席间宫远徵和上官浅一直斗嘴,多少有点争风吃醋的意味在,宫尚角和宫熹徵只是笑着看着,偶尔提醒一两句注意分寸,顺便执杯相示意。
果真是两杯好茶。
出了门,隐隐还能看见阴影里站着的人影。
这宫门里真是越来有趣了。
这两兄弟最近开始查宫子羽的身份,忙前忙后的,宫熹徵干脆时不时去商宫坐坐,正逢宫紫商对于金繁的冷漠烦心的时候,于是天天拉着她聊东聊西。
偶尔宫远徵来找她,她也会听他说些近况。
有时沉梨笑谈她这小院是一方桃花源,在小院中不用接触外界,什么都不知道,悠闲自在的很。
只是宫远徵来后那晚上,沉梨说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有一日,他告诉她,雾姬夫人愿意和他们合作。
宫熹徵饶有兴趣:“能让雾姬夫人这个羽宫的人跟你们合作,你们拿出了什么条件。”
“无非是帮她离开宫门,就这么简单。”
她手中的茶杯骤然被攥紧。
那晚,沉梨看着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宫熹徵,欲出声劝解,却无话可说。
“简单。”
“呵,简单。”
什么桃花源,分明是一方无形的囚笼。
-
三更天,孤鸟啼,白灯高挂。
宫熹徵匆匆赶到长老院,只剩一张白布。
她到时,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完成基本排查,宫远徵几步上来赶紧扶住差点摔倒的她。
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月长老呢。
他扶她坐下,在几人争执时,宫熹徵只能听到耳鸣的声音。
整个宫门唯一会对她好的长辈,违背老执刃的命令硬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月长老,怎么会死了呢。
弑者无名,大刃无锋。
无锋。
无锋。
宫熹徵无神的眼中逐渐充满各种情绪。
眼前突然出现一袭白衣,宫熹徵缓过神,果然是他。
月公子,成了新一任月长老。
在多年后的午夜梦回中,宫熹徵还是会梦见这一幕。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没有亲人,只有月长老待她最好,从小只有在月长老这里,她才能体会到被宠着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明明是她本该有的人生。
之后几天,宫熹徵窝在小院没出过门,听闻云为衫帮上官浅偷了医案,宫尚角宫远徵以为拿到重要线索,却不想被雾姬夫人摆了一道。
那医案属于宫尚角的母亲泠夫人,宫子羽的血脉经此一遭反被证实,据金蜻所说,宫尚角那晚发了怒,连宫远徵都赶出去不见。
那晚,宫远徵久违的趁她睡着进来。
从前他把脉后从不做多余的举动立马走人,可今天却是一直拉着她,有一瞬间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我知道你一直醒着。”他轻声,声音中却有哽咽
宫熹徵心跳漏了一拍,却也没动弹。
“没关系,你可以不睁开眼。”
“你自己应该知道的,你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
“哥哥身边有上官浅,心里还有宫朗角。”
“我谁都没有。”
“我只有你了。”
“所以我真的很害怕。”
“你要照顾好自己,最近宫门太乱了,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
“早些睡吧,以后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一阵布料摩擦与风的声音后,宫熹徵再睁眼,屋里静悄悄的,又只剩她了。
心脏传来钝钝的刺痛,她皱眉,紧闭双眼,试图压下若有若无的泪。
第二日,茗雾姬来到小院。
“雾姬姨。”宫熹徵见她进来,赶紧起身
茗雾姬抚了抚她的头:“昨天听子羽说你难过,知道你喜欢吃些甜的,我做了些点心,带给你尝尝。”
宫熹徵的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停顿,瞬息之间恢复了正常,她拉着茗雾姬坐下,亲切的挨着她。
整一个下午,茗雾姬陪着宫熹徵聊天,聊到前阵子的乱事,聊到她小院中的梅花开的好,聊到很久很久之前。
“傻姑娘。”茗雾姬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你跟老执刃这么多年不和,如今老执刃走了,你也别因他的过错困住自己。”
“我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蹉跎下来,我也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做了,大不了就是在这一方净土继续蹉跎,混吃等死。”
茗雾姬嗔怪的瞪她:“不要把死放在嘴上,你该为未来做些考虑了,是继续待在宫门还是离开,想来子羽也不会拦着你。”
“我倒是想出去看看,哪有这么容易,长老们不会放我走的,而且我这小命这么多年都是徵宫吊着的,我该往哪里走。”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带你去江南水乡看一看。”茗雾姬的目光逐渐远去,像是置身三月的雨中般神往,“按照你的性子,你会喜欢那里的。”
“希望吧,宫门高墙内,谁不是笼中的鸟,飞不出那笼子,久而久之便没能力飞起来了。”
茗雾姬看着她,却又像透过她在看谁。
是谁呢,是她的阿娘齐夫人,是死在那场大战中的古夫人和泠夫人,是神归江南的兰夫人,又或者是这宫门内万千女子。
她耳边似乎又传来兰夫人的声音。
“她们本该在天空之下生长的美丽,你却把她们折下,让她们变成瓶中花。”
“花开的太多了,总要折掉一些的。”
兰儿,那唯一照进宫门高墙中的光,也会被困在牢笼中,那时的你我不会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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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雾姬走后,宫熹徵把点心分给沉梨和金蜻,猫儿凑过来蹭她的腿,分到了小半块糕点。
“再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宫熹徵把猫儿捞到腿上,它扭了几下也就趴下了
“旧尘山谷会有灯会的,小姐想去看吗。”沉梨到底跟她同岁,正是对这些热闹事情招架不住的年纪
“说到这个,我昨天正好听到云为衫和大小姐说要去。”金蜻回想,“她们还说让执刃和金繁一起去,不知道执刃同意没有。”
“她们都这么说了宫子羽能不同意吗。”
猫儿舒服的趴着,竟也显出些餍足的样子。
“想去就去吧,去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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