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梦你要干什么,他已是强弩之末,你这样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听了关河梦的话,方多病顾不得思考,手掌托着李莲花的背部,而后源源不断的扬州慢内力灌入他的身体之中。方多病虽是习它也有了近一年,但总归是不如得了十年之多的李莲花。真气汹涌澎湃的似巨浪般席卷着他的身体,使本就飘摇欲坠的莲花禁不起如此的折腾,喉头一阵咸腥,一股鲜血吐了出来,就像是寒冬腊月里盛开的梅花,一朵两朵的乍现在浅色的被褥上,只是,不知如今这花,还能否挺过这场“寒冬”。
雨很大,时间也是格外的漫长。本该出手阻止的笛飞声却突然僵在了原处,他也是抱着侥幸,倘若真能凭那傻小子的皮毛之学救回李莲花,便是让他如今承认方多病是天下第一也是不打紧的。
他此生只有李莲花一个知己朋友,在他心里,没有人会比他更重要。可叹命运真是不公,那年凛冽的寒风将那朵莲带到他的身边,可现今又要将他带走。
知己难觅,再回首却已是蹉跎了半生。
方多病似是看不见李莲花吐了血,还在注入着真气。关河梦拦了他多次,想让他停下动作,可那人却像是中了魔一般,不管不顾,嘴里一直念叨着李莲花的名字,根本就听不见外边的声音。待到笛飞声反应过来之时,李莲花已经再度晕了过去,笛飞声赶忙一把将李莲花拽了出来,隔开了方多病,转头一看,方多病也晕了过去。
一场雨夜,二人昏迷不醒,倒是难住了笛飞声。
关河梦提早便跟他说过有危险,不让他出手,这下倒好,两个都晕了,如若都像你们这样砸我招牌,我乳燕神针之名怕是要不得了。
关河梦上前诊了诊方多病的脉,开口道:
关河梦无大碍,躺两天便可好。至于旁边那位,我无计可施。你们该是早做打算的好。
关河梦叹了口气,背着药箱便踏出门去。刚出门就看到苏小慵站在门口。
她本是跟着笛飞声一块儿来的,只是她轻功不如他,而他又走得急,雨下的太大,她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幸而是时常走往莲花楼,轻车熟路。才赶到了楼里,谁知刚准备踏进门就听到了李莲花命不久矣的消息。
风还是那样猛烈抨击,雨打湿了她的裙摆,一滴滚烫的泪混着雨水落到了地上,接着无声的泪就顺着她的两颊落下,夹杂着雨,早已分辨不出是什么模糊了她的双眼,轰隆的雷声恰到好处的响起,就着那句话一齐淹没了她的哽咽声。
苏小慵真的救不了了吗?
被淹没的哽咽又再度响了起来,她心心念念的人,难道相遇就该别离了吗?
关河梦我已无能为力,或许可去云隐山找芩婆一试。但也是渺茫,不必抱太大期望。
关河梦就这一个义妹,看他如此伤心,也是心痛不已,只是他也是无能为力。
也罢,能给予点希望就给予点希望吧。关河梦就这样想着。
看小慵无想走之意,便也继续留了下来。笛飞声一走,他疼爱的义妹就该一人胡思乱想了。
他义妹本就对李莲花有意,自他失踪之后就一直想着念着,只是如今这情况,倒不如不见的好。
苏小慵走到李莲花的身边,蹲下身抚上面庞。都说爱人的眼睛是汪洋的大海,透过皮囊去抚慰人的灵魂。她就这样看着,静静地,陪着他。
笛飞声踏着轻功赶往云隐山,恰巧芩婆正坐在漆木山的坟前悼念他。雨夜更寄相思,湿润爱人的眼眸。
芩婆老头子,你说你倒是去的决绝,留我这一人在世上活着,多寂寞啊。还有,我前段时间看见咱们家相夷了,那小子,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倔,我好说歹说,他还是不肯让我救治,真是跟你脾气一模一样。
芩婆唉,孩子总归是个可怜孩子。
笛飞声打远处就瞧见了芩婆,后起身拉着他便走。
笛飞声随我去救李莲花。
路途遥远,他二人奔波了一路,才在天将破晓前赶到。
芩婆进门就瞧见了躺在床上虚弱的李莲花,顾不得路上奔波,赶忙走到了床边。
芩婆相夷,别怕,师娘这就救你。
半晌后,雨声渐渐停歇,芩婆在将自身最后一丝真气度入李莲花体内之后,便将他放平躺了下来。真气耗尽,她的生命也就如同那秋日枯黄的叶子一般,顷刻之间便会落下。她告诉众人不要将此事告知相夷,如若他问起,便说是关神医所救。随后就离开了,落叶归根,她要回家了。
落寞的背影越发的远,清晨的朝阳,比冬日里融化的冰晶还寒冷。她在慢慢走向死亡。
但是所救之人是她心中所念之人,她也算是完成了老头子的嘱托,保护好了他最疼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