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少爷,这是新来的仆人,以后负责在内间服侍您的起居。”被称作少爷的男人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容英俊,金发耀眼。他一手端着茶一手捧着书卷,甚至未曾分一个眼神给旁人:“内宅里的下人也不少,以后这种事便不必特地向我报告了。”“是.....上次投毒事件仍让我心有余悸,所以新来的下人,我就想着让您过过眼。”内府总管是从小跟着少爷的乳母,自然更操心些。男人听了他这话,才总算上心,低头看向跪趴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上,从顶上看去只能看出他身形不算高大,还有一头墨绿的短发。”抬头。”月岛出声发令。地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直视月岛,沼绿色的眼睛里充满平静和服从,与之相配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让人看着便觉得无趣。“名字。”出乎意料地。少爷第一次主动问了下人的名字。可能是旁人在面对他时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眼睛,唯独没见过这样的死水。“回少爷,小人名唤山口忠。”月岛并未对他的回答作出回复,视线又落回了手中的书卷,漫不经心地对总管说:“就留他在内间伺候吧。”
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房间里的人陆续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无言而对。山口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月岛慢悠悠地翻动书页。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黑了,胸才准备起身洗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却猛然发现下午来的仆人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仿佛无知无觉。
他的脸色霎时就冷了下来,他不过是太投入忘记了这回事,人就擅自将他当作喜欢给下人难堪的刻薄主人了吗?是想在这里跪到残废,然后再讹些医药费走吗?他忍着怒意出声:“还跪着不起,是在等我请你吗?”
双腿早就已经失去知觉,连带着大脑都有些缺血,听见月岛的声音身体本能开始运作,哪怕很勉强,仍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双腿明显支撑不住这样用力,他才刚刚直起身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栽倒-已经做好了摔到地上的准备,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他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只希望自己不要过于清醒地感知疼痛。
意料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他的腰。一时之间有些错愕,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接住他的少爷。月岛表情淡漠,过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才说:“你究竟打算靠到什么时候?”
山口如梦初醒般地从月岛身边弹开,像被烫伤一般远离,可还是因为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可他却并不觉得疼。月岛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摔一跤,面色不善地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拉了起来。山口又想跪下认罪,被月岛一把捡住:“下次再这么笨手笨脚,就不用留在这儿了,出去。”山口还是站着向他行了个礼:“小人知罪了,少爷恕罪。”说罢就要从房间里退出去,却被月岛叫住:“我并非有意罚你久跪,以后要是连这点儿眼色都不会看,趁早走人。”山口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