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看到他的眼神变化,谢寒的心被沈黎景眼里的那一簇火,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燃烧,谢寒在心里那份地儿被烧干净之前,不露声色强装镇定逃回屋内,还忘了关门。
沈黎景还在门口坐着,笑着,吹着风不知道坐了多久,叹了一口气直直地立起来, 掸了掸衣裳上的尘土,向前走了两步,忽地脚下一顿转了方向,两步迈上了台阶,停在了谢寒的门口,踌躇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
走到屋里,停在屏风后,闻到屋里有一种幽幽的香气,是案子上燃着香,铜炉香烟袅袅,散在房间里。
这种香气很熟悉,是谢寒身上的那股香,他问过谢寒,谢寒当时只是回答说是“安神香”沈黎景几乎找了市面上的所有安神香,也没有找到与这相同的, 而今看来还真是,这人独一无二的东西。
山水屏风上,搭着那件血衣和刚才谢寒穿的那件宽衣,谢寒躺在榻上,似乎是睡着了,沈黎景隔着屏风看不真切。
沈黎景绕过屏风,谢寒确实睡着,窗户大开着,月光从窗子爬进来,这人还踢了被子,沈黎景有些无语,替他关了窗子。
沈黎景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坐到了床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捞起谢寒的那只胳膊,撩起来他的袖子,露出了那一道长浅的红色刀疤,沈黎景看到他的伤疤还是呼吸一滞,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沈黎景把打开的药瓶,放置在床边,手指蘸了一些,另一只手万般珍视地握着谢寒的手腕,轻轻地把药膏点涂在伤疤上,小心翼翼,万般珍视,像碰一个瓷娃娃,生怕动作重一点,便碎了。
沈黎景半阖着眸子,专心涂药,动作慢慢,半晌才涂完,动作极轻地把谢寒那只手放回原处。
沈黎景抬头看着谢寒熟睡的容颜眸色沉沉,比月色温柔,有几抹复杂,看谢寒睡着了,眉头都是皱着的,沈黎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抚上他的额头,在即将碰上的那一刻停住了手,若即若离地轻抚谢寒的额头,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怎么就学不乖呢……”
动作轻缓地给谢寒掖好被角。
沈黎景走时顺手带走了屏风上搭着的那件血衣。
沈黎景看看天上弦月,心中多有惆怅,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在今夜说出口。
把手里那件衣服,扔给了下人,还嘱咐道:如果洗不干净,便按照尺寸做一件新的。
彼时。
倾言在楼顶上躺了许久,二人饮罢了一壶酒,正打算走时,楼顶上来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一身红绡, 不施粉黛,容色倾城绝丽,这人正是云袖昭花魁管事——“美人”
这位“美人”看起来,与倾言十分熟络,倾言起来的时候,手腕上的银镯与玉环相撞,一声脆响,清脆悦耳。
倾言把另一坛未开封的酒,拎给“美人”对方很自然的接过,两人相视一笑,十分熟识,美人拆坛喝了口酒不禁夸赞道:“新酿的‘清星过月’不错。”
倾言欣然接受夸奖:“多谢。”
“美人”朝一边走了几步,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说话大大方方,十分洒脱,一点都不像一个乞人青眼的花魁:“大晚上二公子,来这楼顶上晒月亮,要不,今日在这楼中留宿一晚?”话音未落,视线移到了一旁沈敛身上,把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一眼倾言,心道:稀奇。
视线又转回了沈敛身上,态度礼貌是问题却是笃定:“阁下是景王府的沈小公子?”
沈敛还没来得及开口,倾言就抢了先:“不妥,姐,你别为难我了,今日我不过就是闲来无事来这楼上看看风景,不欲扰各位姑娘的清梦,就先告辞了。”说完,就带着沈敛离开了。
这一路上,沈敛看倾言的眼神怪怪的,在楼顶上最后那番话,虽是大大方方正常交流,愣是被沈敛,觉出“风流浪荡客”得意味。
连沈敛自己都没有觉出来,话语中酸溜溜的,别着头不看倾言:“二公子?姐姐?叫的还真亲切,言小公子,这还有多少位好姐姐啊?”
沈敛自己没有感觉到倾言却听得清清楚楚, 意在逗他,认真细数着,装模作样有些纠结:“几位?‘美人’‘云舒’‘玉翎’嗯……还有……”
倾言话语背景,沈敛身形一滞。
沈敛看他还真有,莫名生了一股怒火,加快脚步往前走,不跟他一起走,倾言也追了上去,两人闹着,在回家的这条街上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