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日起,沈黎景一直在找机会,把那封情书送出, 却没有了机会。
沈黎景今日难得去上朝,当朝后主,耽于后宫,不理朝政,从前朝的一日一朝,后改为三日一朝,又是如今五日一朝,还时常不上朝。
权臣独揽朝政,政治腐败不堪,宦奸从中谋利,排除清流异己,下层百姓苦不堪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今日这个朝会开的,沈黎景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无所谓少不了一顿羞辱,沈黎景早已习以为常的事,这回还能顺带拉上一个顾家子垫背,不亏倒赚。
谢寒也没闲着,此前身份隐秘,众人闻此名,不见其人,借着这个身份在城中施粥。
谢寒倾言亲力亲为,看着排队的这些有的只是堪堪破布为衣遮体,头发蓬乱,脏污不堪,捧着一个碗,巴巴看着锅里煮沸的白粥。
倾言谢寒二人换上了一身短打,倾言为了方便把帷帽改成了面纱,谢寒面具遮面。
施粥的地点,离景王府甚远,粥棚后是一堵墙,旁侧杵着一颗粗壮的开花梧桐,树影打在棚后的墙上, 春的梧桐叶绿的嫩浅,拥着一朵朵淡紫色的花,遮不住什么阳光,多数阳光都漏了下来,偶尔几只麻雀,在树之间扑腾停留,叽叽喳喳不绝于耳,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
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农耕时候,不冷不热,刚刚好的时候,却有这么多人种不上地吃不上饭,就算有地种也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局面。
谢寒倾言和几位小厮,在粥棚下忙碌,给陆续不断排队的饥民盛粥发粮。
起初那几位小厮,还以为这两位公子哥只是做做样子,撑个场面,搏个威望,没想到两位看起来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做起这种事驾轻就熟,比他们这几个下人还要熟练。
排队讨粥喝的,还有另一支队伍,那一支队伍全数为女性,穿的衣着华丽,不像是难民,像是富贵家里的妇人。
有钱人家的富贵太太,不在家里锦衣玉食,来这外头与饥民分食,谢寒二人初到此处,看此景象着实不解,意有所指询问一旁忙碌的小厮:“那边排队的几位妇人,看那一身行头,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妇人才是,为何来这粥棚讨吃食?”
有一个小厮回答语气中带着唏嘘:“两位公子,你们是初到此地吧。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如今上京城的权贵,多多少少都有几个宠妾灭妻的人物。”
倾言听了疑问道:“按照朝廷律例第二十三条,但凡有抛弃糟糠宠妻灭妻的男子,轻者游街示众,重则下狱,怎么这京城还有这么多?”
有人叹息:“如今的朝廷,且不说管不管,就算管此事,又有谁敢,去得罪那些大人物呢?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夫婿身上,若是这男的品行有失,这做妻子的无法独善其身,只能横着牵连。”
一队中最狼狈的那位,好像是户部侍郎孙怀中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