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惊醒,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表,凌晨3:17。
吕曼华最近总是睡不踏实。
那天的经历像被按下了循环播放一样,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尤其是那个名叫萧玉寒的女生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总会突然出现在梦境里。
她缩在温暖绵软的蚕丝被里,渴望以此驱走梦中的恶寒。她不敢再度入睡,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躺到了九点半。
吕母阿华,吃饭了!
吕母在客厅里喊她。
吕曼华哦,这就来。
她答道,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
换好衣服。洗脸漱口,坐到餐桌前,吕曼华都觉得有气无力的。她的心里很不好受。明明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儿,却严重地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要是一直是这种精神状态的话,该怎么给学生们上课呀?虽然如此,她却也拿自己没办法。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她想。顺其自然吧。
吕曼华咦,爸呢?
她才发现父亲不在家。
吕母他看你最近睡不好觉,去中药房给你开点安神助眠的药。
吕母看着女儿,满眼的担忧。
吕母你们学校……没事了?
吕曼华早就没事了。凶手都关进少管所快一个星期了。
吕曼华努力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不愿意再让父母为自己的状态操心。
吕母哟,学生干的呀?
吕曼华觉得有些好笑。
吕曼华你没看地方台的新闻啊?
吕母还没呢。对了,你今天不上课吗?
吕曼华这周末大休。周天上午我回去看他们上自习。
其实她打算下午就去办公室呆一会,找点事情做,不至于总是胡思乱想。
自从出事的第二天下午,被警察询问完后,吕曼华时常想起自己所知道的关于18班班主任林志成的一些事情。 她不知道是否该告诉警察,因为如果对案件没什么帮助的话,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尴尬。
虽然与案件没什么关系,却令她十分在意。
林志成教数学,带了十几届学生,教学成绩斐然。但他的人品之差是教研组人尽皆知的。有一个与吕曼华关系不错的年轻女老师,就是因为无法忍受他的骚扰,而去了别的学校任教。有时吕曼华实在庆幸自己清汤寡水的长相。吕曼华与他并不熟,平日在走廊里遇到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他那油腻的笑容令她反胃。
听一个与林志成差不多年纪的老教师说,他曾经性侵过女学生。家长来学校闹得很厉害,甚至扬言要寻求媒体的帮助,揭露这个衣冠禽兽的真面目。学校实在舍不得开除这个升学率的保障,但也无可奈何。打着马虎眼应付过去,给了大笔的赔偿金,但还是把林之城留了下来。对于他骚扰年轻教师的事,学校更是充耳不闻。这一点令吕曼华尤为反感。她很想借此机会宣扬此事。更何况她觉得谋杀案的发生,说不定与这个班主任也脱不了关系。
终究还是怯懦。
吕曼华无比厌恶这样的自己。
吕曼华烦死啦!
吕曼华抓狂地大喊一声,在妈妈惊恐的目光中离开了餐桌。
下午两点多,吕曼华离开家乘公交车去学校。
把包放在办公室后,习惯性的想去厕所,心里却踟蹰着不敢去。
思量再三,她还是去了。厕所就在办公室的斜对面,很近。她走过去却足足花了五分钟。真是太胆小了,她嘲笑自己。
推开厕所的门,吕曼华愣住了。
林志成臃肿的身体躺在厕所湿漉漉的地上,一开门便看到他瞪大的双眼和扭曲的面容。嘴角涌出的血沫蜿蜒流向她的脚底。
一个盘着头发,身着浅棕色风衣的女人蹲在尸体旁,抬头看向她。
吕曼华啊——
一声无助凄惨的尖叫响彻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