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病例单的许海螺独自一人坐在医院长廊里,空荡荡的走廊,安静的可怕。
她紧紧的盯着病例单上“癌症晚期”四个字,脑海里浮出医生的话。
“癌症晚期,最多还有五个月,还是通知一下家人吧,做些想做的事。”
许海螺泪水不停的流下来,一开始只是头晕,也没在意,直到今天晕在公司门口,被同事送来了医院。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癌症晚期。
她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也不擅长社交,并没有什么朋友,身边只有几个浅交的同事,谁能来陪她呢。
许海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她擦干眼泪,掏出手机,把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输入,打了过去。
这边,宋亚轩正在谈生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宋亚轩撇了一眼,是电话。本来想挂断,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个号码时愣了一下。
“失陪一下。”宋亚轩开口,拿着电话走出去。留下秘书和客户吃惊。
一向视工作如命的宋亚轩,什么时候会因为一通电话打断工作。
“喂?”
许海螺听到对面传来宋亚轩的声音,泪水再一次决堤,忍不住呜咽起来。
宋亚轩听见哭声,“阿螺?怎么了?”
半个小时后,宋亚轩放弃了这笔生意,坐上了山东飞向重庆的飞机。
他的心跳的很快。分手半年,第一次接到许海螺的电话,却被告知她得了癌症,还是晚期。
宋亚轩接受不了。两人在广东上大学时认识恋爱,许海螺是孤儿,安全感极弱,两人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吵架,半年前那一次吵的最凶,两人分了手,一气之下,许海螺去了重庆,宋亚轩回了山东。
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两人隔着心无法跨越的距离。
两人性子都倔强,谁也不肯先低头,一分就是半年。
谁成想,半年后的今天,宋亚轩却得知她得了绝症的消息。
下了飞机后,宋亚轩打了出租车,几乎是狂奔医院。
在医院十八楼,他看到了独自躺在病床上的许海螺,睡着了,眼睛已经哭肿了。
“阿螺。”宋亚轩心里一阵疼,轻轻唤她。
许海螺睡的很浅,被惊醒后,就看到站在眼前的宋亚轩。
“宋亚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我,我来了。”宋亚轩弯腰抱住坐起来的许海螺。
许海螺把头埋在宋亚轩的肩窝里哭。
“宋亚轩我很害怕,我找不到别人,我只能找你了。”
“没事的,我来了,我陪着你。”
许海螺不知道宋亚轩这次来是扔下客户来的,某天她睡觉醒来时,听见宋亚轩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
对面声音很大,几乎是咆哮,“宋亚轩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几千万的项目客户你说扔就扔?你去哪啦?赶紧回来你!”
这个人许海螺认识,宋亚轩的生意伙伴和发小,刘耀文。
“她病了。”宋亚轩很刻意压低声音,知道她睡眠浅。
“谁?男的女的?值得你放弃这么个生意?”
“阿螺。”
对面突然没了声音,宋亚轩却自顾自的往下说。
“癌症。文哥,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害怕吗,我……”宋亚轩的话里突然带了些哭腔,轻轻抽泣着。
“唉。”对面传来长叹,“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在那里吗?”
“我想陪陪她。”
打完电话,宋亚轩进来时,眼睛带着一圈红,还有点点泪光。
这是许海螺第一次见到宋亚轩哭。
“醒了?”他注意到已经睁眼的许海螺。
“阿宋,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宋亚轩停了一下,想到许海螺可能是听到了,说:“没事的,没你重要。”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找些人照顾我就行了,反正咱俩已经分手那么久了,你一直在也这不太好。”
宋亚轩起身给许海螺掖了掖被子,“不分手了,和好吧。我想陪着你。”
许海螺垂眸,“可是我一直耽误你,我会很内疚的。”
宋亚轩停下手中的动作,坐了回去,思索了一分钟左右,“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我带你去山东养病。”
宋亚轩带许海螺回了山东,安排了最好的医院,住在VIP病房,宋亚轩也将他所有的工作都搬到了许海螺的病房里。
刘耀文来看他们,许海螺坐在卧室的病床上听两个男人谈话。
刘耀文跟宋亚轩讲了因为他那一次抛下客户离开,公司损失很多,并且已被那些人拉入黑名单。
“就差一点,蓝月湾那个项目就拿下了。后悔吗宋亚轩?”
“不后悔。”宋亚轩摇摇头,“医生说,她最多还有几个月,不管能不能治好,我还是想陪陪她。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她只有一个了。”
刘耀文没讲话,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
许海螺开始接受化疗,化疗辐射很大,她开始大把大把掉头发。
她坐在镜子面前,脸色苍白,宋亚轩给她梳头,头发一缕一缕的掉下来,许海螺把它们捧在手心里。
“阿宋,我会变秃吗?会不会很丑。”
“不会,阿螺是最漂亮的女孩。”
可她还是掉光了所有的头发,即使北方已步入暖春,她扔不肯摘帽子,怕宋亚轩嫌自己丑。
她开始脾气不好,时不时对宋亚轩发很大的脾气,宋亚轩从来没有反驳,他知道,许海螺很痛苦。
宋亚轩给许海螺买来很多漂亮假发,给她戴上,说,“这样就不会丑了,阿螺要做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好不好?”
一开始,许海螺还能出去走走,晒晒春日暖阳。后来病情恶化严重,许海螺只能坐在轮椅上,再最后,她只能静静的躺着。
病魔无时无刻的折磨着她,痛苦,难受,害怕交杂错综。
还好,宋亚轩在。
那天早上,许海螺突然有了精神,能自己下床了。她告诉宋亚轩,她想出去走走。
在得到医生许可后,宋亚轩把许海螺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
“宋亚轩~现在都春天了,我不要穿这么多。”
“北方春天气温变化大,你身子弱,听话。”宋亚轩温柔在许海螺眉心留下一吻。
那天宋亚轩带许海螺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游乐园,去看泰山,去看海。尽管许海螺的身体不能玩游戏项目,不能爬山,但她还是玩的很开心,一向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宋亚轩看着她笑,自己也高兴,她会好的,也许吧。
傍晚时分,许海螺依偎在宋亚轩怀里,在海边看日落。
“阿宋,我今天玩的超级开心,做了很多我想做的事。”
“还有没有,我带你去。”
许海螺抬头看着宋亚轩的眼睛,“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嫁给你。”
宋亚轩鼻子酸酸的,没说话,揉了揉许海螺的头。
回去的路上,宋亚轩带许海螺去了一家珠宝首饰店。
“来这干什么?”
“买戒指。”
宋亚轩很快看中了一对情侣对戒,当着许多人的面,向她求了婚。
“不管你以后会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好的,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
但是许海螺到底是没撑过今天。
夜里突然降温,宋亚轩拉着许海螺的手趴在床沿睡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宋亚轩发现他紧握着的那只手早已冰凉。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心电图,不知何时,上面早已变成一条平滑的直线。
宋亚轩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明明昨天还在自己面前笑的小姑娘,在这个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开。
处理遗体的人在许海螺手里发现了一封紧握住的信。
“Hi,阿宋,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别难过哟,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昨天我玩的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走完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了。
戒指留给你,找个好女孩成家吧,要学会忘记我哦。”
宋亚轩颤颤巍巍的接过那枚戒指,小心翼翼的给她戴回去,在冰冷无温的无名指上,轻轻一吻。
许海螺无亲无故,宋亚轩把她葬在了自家墓园,署名:爱妻许海螺。
那片墓园里,开满了她最爱的紫茉莉。
宋亚轩终身未娶,他的爱,也已葬在那片墓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