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的笑仿佛一股溪流涌入眼眸,光华闪闪。
盼兮我爷爷说,琴音能抚慰人心,我不太会安慰人,所以把这首曲子送给你。
宫尚角顿了一下,唇角微启,却未说话。
微香飘动,盼兮步履轻轻靠近,手捧着一碟点心呈至。
盼兮你不是对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吗?那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但棱角分明的轮廓已是渐渐柔和了许多。
盼兮我以前开心或不开心,爷爷都会做糖酥给我,每每吃到它,便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盼兮此番,便给你尝尝。
这是她第一次做糖酥,以往都怕睹物思人,从不敢碰,今日为了宫尚角,她做了糖酥只想让他开心,自己反倒忘了点什么。
宫尚角吃了糖酥便能开心吗?
盼兮和宫尚角对坐着。他品着糕点,像个安静的孩子享受着难得的美食。
嘴角挂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
宫尚角很甜。
宫尚角你总是很容易就被满足。
盼兮望着他,一时间,竟觉得万物仿佛都沦为了那双深眸的陪衬,一切都在寂冷中低俯收敛。
盼兮也不是只有糖酥,我没那么容易被满足,还有祝融哥哥会带我到处玩儿,散心解闷 。
那种坐着仙鹤翱翔在天空的日子,亦是她所怀念的。
宫尚角祝融?对你很好吗?
盼兮嗯,祝融哥哥待我极好。
宫尚角还是第一次在她口中听见男子的名字,眉梢不由低了几分。
似乎两人还算亲密,心中不由有些吃味。
宫尚角那他也会在找你吗?
盼兮也许吧。
对上她怀念的眼神,宫尚角觉得这点心也没那么好吃的。
他忽然沉默下去,盼兮以为他还在想被雾姬夫人所骗一事,不由抿唇。
盼兮医案一事,你也别太难过。
知道她错意了,宫尚角轻轻摇头。
宫尚角那件事,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有疏忽不到之处。
宫尚角在对雾姬夫人这件事上,是我谋算不周,太过轻信。不过,既然弄清宫子羽确实是宫家血脉,那此事,便罢!
听他这么说,盼兮就知道宫远徵猜对了,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口露出的一角手帕,不由一顿。
宫尚角察觉到她的目光,静默了一瞬。
宫尚角这手帕,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他反复摩挲着手帕,脸上流露出些许落寞的神情。
宫尚角朗弟弟也有一幅这样的手帕,只是他离开后便找不到了,对了,你没见过朗弟弟……他小小的…很可爱……
宫尚角说着说些眼眶渐红,似乎又看见母亲同朗弟弟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什么艰难困苦,从来不在他眼底。
当年他信誓旦旦会护好弟弟,可却忘了,世事变幻,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宫尚角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极为艰难才能发出一点声音。
盼兮尚角,你别这样。
她忽然用力地把宫尚角拥入怀中。
宫尚角沙哑的嗓音带着记忆中的苦楚。
宫尚角当时若我在早到一点,郎弟弟和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有力的手臂紧紧回抱住她,僵硬而紧绷。
盼兮这不怪你的。
他摇摇头,将脸埋在她颈间,竭力想要压住身体的颤抖,祈求一般开口。
宫尚角不是的,如若我早到一刻,哪怕就那么一会儿就行……
这一刻,男子的姿态少见的软弱。
盼兮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格外沉重的东西压在了心里,窗外的一片的漆黑,只有云间的月亮还投射出细微的亮光。
她缓缓伸手,揽在了宫尚角的肩膀上轻拍。
盼兮都过去了。
盼兮有我陪着你,还有远徵,你有我们。
她的声音细软柔和,莫名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宫尚角紧绷的身体在她温言细语中慢慢地放松下来。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松开她,眼底还有些泛红。
宫尚角抱歉,方才有些失控了。
盼兮望着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浓长的眼睫在阴影里轻轻地颤动。
盼兮没有,我反而很高兴。
盼兮一个人受了伤,总是要发泄的。
盼兮人心需要有一个栖息之地,倘若有人相伴,煮雪暖酒,即便不够光明、炽热,也足以度过心底的寒冬。
夜色沉沉,山间传来兽叫声,显得更空远、寂寥。
宫尚角的心却跳有些快,他缓缓地低头,表情微微变了变,心绪慢慢交织。
盼兮,别对我这么好,否则,我会不愿放手让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