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一片漆黑,树影婆娑,圆月此刻恰逢被乌云遮挡,显得夜色更浓。
侍卫两位公子,执刃大人有请!
几个回合下来,宫子羽一直在挨揍。
侍卫的话让宫尚角停下了凌厉的攻势,宫子羽这才得以喘息。
——
听闻宫子羽夜闯角宫同宫尚角大打出手,执刃雷霆大怒,派人将二人带回,盼兮作为关键人物,也没能逃脱。
执刃房间里,灯火如星。
在看见宫尚角,宫鸿羽眉目舒展了一些。
宫鸿羽我刚好看完你送回来的文书,这一趟,你辛苦了。
宫尚角的视线轻轻扫过,恭敬地低头。
宫尚角此乃我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他眸色幽邃,身上有一种他这个年纪少有的深沉和神秘,看起来像一只苍鹭,生人勿近。
他是宫门最出色的子辈,宫鸿羽对他,比对其他人的态度都要宽和许多。
他转眸看向跟在一旁的宫子羽,脸色又黑了下去。
宫鸿羽作为宫门执刃,阔面重颐,峥嵘生威,执刃袍下身姿挺拔如苍松。
他鹰一样的目光凌厉地盯着宫子羽。
宫鸿羽尚角刚回来,你去角宫添什么乱,就不能让他好生歇息?
宫子羽被他一瞪,全然没了刚才的急躁之色,只能压低身子。
宫子羽我没添乱,是他把我娘藏起来了。
听闻此话,宫尚角冷不丁地瞥了一眼宫子羽。
宫鸿羽眉头倏忽紧蹙,不明所以,他与宫尚角对视一眼,又道。
宫鸿羽你莫不是又喝多了,说什么糊涂话!
宫子羽我没喝酒……你看。
宫子羽视线移向盼兮,将她推上众矢之的。
盼兮自入此,便始终沉默着,她长发散开,眉眼低垂,显得沉静又单薄。
执刃仔细勘看一番,不竟失神片刻。
眼眸中无端地澎湃起伏。
像,真是太像了。
原以为是子羽惹是生非,可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为何子羽要大闹角宫,心中的怒意瞬间消散了一些。
宫鸿羽你……
不等他开口,屋门被叩响。
一名美艳的妇人婷婷袅袅地缓缓走近。
她是视线从宫子羽脸上扫过,浅浅一笑。
茗雾姬这么晚了,怎还有这么多人。
她罗裙素雅,青丝绾起,即便只是淡扫峨眉,容色间也显温婉贵气。
盼兮闻声回头,二人迎面对上。
后者顷刻间怔住,眼底似有泪光闪过,迟迟不敢上前,伤感,怀念……逝水难追的韶华倒映在她不再年轻的眼睛里。
宫尚角恭敬行礼。
宫尚角雾姬夫人。
宫子羽较为激动,此刻礼数通通抛之脑后,疾步上前。
宫子羽雾姬夫人,你同我母亲最为娴熟,你看看她,她的模样是不是同我母亲不差分毫。
雾姬夫人适才回过神来,细细打量起盼兮。
她点点头,眼中竟是柔色。
茗雾姬确实很像。
宫子羽整颗心终于落下,喜极而泣。
宫子羽那她,可真是我母亲?
雾姬夫人心思细密,闻言微敢诧异,又围着盼兮转了转。
茗雾姬确实很像,难怪子羽你会这般激动,可你仔细看看,这位姑娘不过二八年华,怎么可能是兰夫人,若仔细看去,这姑娘肤如凝脂,容貌比当年的兰夫人更胜一筹。
茗雾姬最重要的,是你母亲眼角有一颗泪痣,而这位姑娘却没有。
雾姬夫人柔声细语,进退有度,顷刻间便让宫子羽冷静下来。
他目光暗淡下去,痴迷不甘的看向盼兮。
上前几步,却被宫尚角一脸戒备的拦住,盼兮也躲在他身后,视线回避。
宫子羽内心感到十分挫败,许久才认清事实。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低下头。
宫子羽是子羽唐突了姑娘,实属抱歉。
雾姬夫人有些心疼,柔声劝慰。
茗雾姬子羽,我知道你思母心切,可兰夫人……
她意有所指的话停住,喟叹一声,摇了摇头。
执刃端坐在主位上,见宫子羽这般失魂落魄,心里也不是滋味。
自从阿兰过世,两人之间的父子情就像冬日里的寒冰,越来越冷,嫌隙也越积越大。
即便如此,他仍旧最疼爱他这个儿子。
他叹了口气,朝盼兮抱歉一笑。
宫鸿羽这世间万物可真是奇妙,竟有如此容貌相似之人,但归根结底,今夜之事,是子羽不对,我替他向姑娘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