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是被喧嚷的声音吵醒了,原本三日的路程,怕她舟车劳顿,途经驿站走走停停,愣是多出两日的路程。
盼兮我们到哪了?
宫尚角已是山谷脚下,你稍等我片刻。
宫尚角说完便下了马车,盼兮揉揉惺忪的眼睛,掀起窗户的一角跟随着他身影朝外看。
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擦踵,伴着店摊商贩的吆喝声让这与世隔绝的山脚生出几分人间烟火气来。
盼兮看见宫尚角在一个摊贩前停留了片刻,稍便折返回来,手里拿着油布装着的糖炒栗子,还冒着阵阵热气。
盼兮眼里眸光一亮。
盼兮给我的?
宫尚角见你这几日食欲不振,给你换换口味。
驿站本就是江湖人途经歇脚的地方,饭菜谈不上多难吃,但绝不美味,为此盼兮的胃口几日都不太好。
她没想到宫尚角观察的如此细微,不由微微一笑。
她浅尝了一口,笑着点头。
盼兮好吃。
宫尚角唇角不可察觉的勾起几分。
宫尚角喜欢便好。
旧尘山谷云雾氤氲,融进黛青色的天际,只透出空旷深邃的薄影,令世人难以窥视。
宫门高耸于一面陡峭的山崖之上,马车上不去,只可纵马而行。
盼兮刚下车,一阵风吹来,不免缩了缩脖子,连带咳嗽几声。
山谷湿气太重,竟比山林还要冷上许多。
她抬头,入眼的便是高高的台阶在眼前延伸,一路直上。
忽然,盼兮肩膀一沉,一件白色斗篷笼下,令她周身传来暖意,顿时暖和不少。
盼兮回头一笑,宫尚角此刻也披上了一件黑色刺金斗篷,领口装点着价值不菲的宝石,下摆那一圈狐毛显得华贵而内敛。
盼兮谢谢。
宫尚角此行仓促,待回去,定为你制一件狐皮大氅。
盼兮摇摇头,满意的拉了拉领口。
盼兮不必了,这件就很暖和,将就着穿吧。
宫尚角你值得最好的,不必将就。
他星目注视盼兮,长长的睫毛在日光的照拂下,好似浓密的羽扇。
盼兮没由来的脸颊发烫,忙垂下眸去。
她不会骑马,只能被宫尚角抱上马背同乘一匹,距离宫门越近,街市嘈杂嬉闹的声音便越来越细微,直至消失。
宫门外,台阶两边执岗的侍卫纷纷肃整队伍,给宫尚角行礼。
正当盼兮以为需要下马步行时,宫尚角带着她乘着高头大马昂然前进。
他一头漆黑长发散在肩后,身姿挺拔,眉眼间又恢复至带着傲视一切的冷漠。
他们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浩浩荡荡、延绵不绝地走进宫门。
宫门中的殿廊院壁错落有致,各有风格且颇具底蕴,廊木皆是素雅色沉,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
洪亮的声响在宫尚角进门那一刻便响起。
侍卫角公子到!
紧接着,宫门内此起彼伏的声音依次逐渐传递。
侍卫角公子到!
知是宫尚角,旁人便悉数跪拜于道边不敢抬头,等一行人离去后,方才敢起身,但唯有一人不同。
那男子身着黑衣,披着毛色鲜亮的黑色大氅,懒散的坐在石阶上,一双黑瞳不同于宫尚角的冷漠神秘,如映着水面的湖光,皎洁明亮。
盼兮注意到他衣着不凡,想来也不是一般人。
那人见了宫尚角,目光不卑不亢不咸不淡,下一瞬,他一眼撞进宫尚角怀里那张明艳生动的脸上。
他的神色极尽震撼,似是激动不已。
他忽然快步跑来,仿佛受了蛊惑,伸手欲牵扯盼兮的衣袖。
宫尚角斜着视线,轻轻地俯视,眼神毫无波澜地扫过了男子,用力抓紧缰绳,马匹朝天嘶吼一声,瞬间带着两人踏步离去。
男子的手便生生和盼兮的衣袖错过,片叶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