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宫尚角手指微动，动作轻巧地探向了那将沈明淮的脖颈包裹地严严实实的领口
只是宫尚角的指尖才刚刚触到领口的布料，沈明淮便忽然伸手抓住了他
宫尚角目光上移，便看到沈明淮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手下的力气也是捏地他渐渐痛感清晰
四目相对间，沈明淮率先开口道
“角公子…似乎与坊间传言不太一样。”
宫尚角从没想过会出现眼前的场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沈明淮的话，便只能沉默着轻轻扭了扭手腕试图逃离牵制
但沈明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反倒捏地更加用力，像是在泄愤一样
“角公子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即便是为了你在外一向的好名声。”
听到沈明淮咬牙切齿似的说话声，宫尚角僵住的大脑总算恢复了运转，只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解释
“所以方才你并没有没睡着？”
听闻此言，沈明淮的眼神中怒意更甚，另一只手虽是撑在软塌上却像是随时都要给宫尚角一拳的架势
“角公子此言何意，莫不是趁我睡着还想做些什么？”
宫尚角眼神一滞，平静无波的神色少有地无措一瞬后又归于平静
“沈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冒犯唐突姑娘的意思。”
沈明淮冷嗤一声，眼神看向离自己的领口不过眉睫之内的手掌意有所指道
“是吗？那角公子似乎有些言行不一了呢。”
宫尚角没有接下沈明淮的话，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直视着沈明淮的眼睛，展开了一张无声的对峙
沈明淮从方才睁眼发现宫尚角的动作开始便一直在想他的动机，而如今在宫尚角带着压迫性的目光下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宫尚角这是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沈明淮眼睫微颤，渐渐松开了宫尚角的手，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了些
宫尚角以为沈明淮是因为心虚才要避开自己，自然不肯放过他，于是便欺身而上，反手制住了沈明淮的腕子，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心虚的痕迹
但与他想象中不同的是，沈明淮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羞恼，唯独没有心虚的模样
“如今我身为徵公子亲自指选的夫人，角公子如此行为未免过于逾矩了！”
沈明淮声音坚定，面上强作镇定地对上宫尚角，赌他即便是再怀疑他的身份也不会罔顾自己在外的名声与心中的道德感
宫尚角心中确实存了迟疑，只不过这片刻迟疑是来自于宫远徵曾和他说过留下沈家姑娘是为了试药一事
宫尚角眯了眯眼，脑海中迅速想了一遍宫远徵那段时间前后说过的话和做的事情，以自己对宫远徵的了解，他一定是瞒下了什么事情
而直觉告诉他，远徵弟弟瞒下的事情多半就和眼前这位沈家姑娘有关
趁着宫尚角迟疑的功夫，沈明淮挣开了来自于他的桎梏，挪动着身子贴在了马车的车壁上，尽可能地远离着宫尚角
而回过神来的宫尚角面色自然地落回了原座，仿若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可车厢中的气氛却与初始截然不同，沈明淮虽借着胸闷的名义掀开了车帘，可他的注意却全然放在了宫尚角的身上，时刻防备着他有其他的动作，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宫尚角所带的侍卫正变化着队形，慢慢将整个马车围了起来
而宫尚角武功高强，即使还不死心地试图打探沈明淮身上的秘密，也还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关注马车之外的动静
很快，马车之外的刺客便按耐不住地伺机下手，一支利箭带着划破空气的鸣响射向马车，让原本就已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瞬间被割出一道裂口一样变得不可遏制
沈明淮自然是惜命的，不用宫尚角提醒也知道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马车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像泥鳅一样麻溜地俯下身子爬在案几与座塌的缝隙间
这一套动作丝滑到原本还打算提醒沈明淮躲好以免被误伤的宫尚角都没了话说，一番欲言又止后，宫尚角转头掀开车帘加入了打斗
马车外短兵相接的刀剑声不断撕扯刺激着沈明淮的神经，眼前如走马灯一般一幕幕闪过孤山派被灭后他亲眼见过的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种种场景
加之马车外飘进来的血腥气，引得沈明淮不仅胃内翻涌还一阵阵地冒着冷汗
以至于等宫尚角解决了那群刺客后，见到的就是惨白着一张脸还死命捂住自己口鼻，如同躺尸一样直挺挺倒在马车里的沈明淮
顾不得许多，宫尚角迅速跳上马车将躺倒的沈明淮横抱着放上了座塌，见他一副快将自己捂死的模样便又去拉他的手腕
可当他实际握上去时，才发现沈明淮整个人都抖得厉害，胳膊额头也都汗津津地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此时的沈明淮虽抖得不成样子却又意外地大力，宫尚角近乎强硬地拉扯着沈明淮的手腕，直至腕子上隐隐有了一圈的青紫色才堪堪地将他的口鼻从手掌中解救出来
或许是因为宫尚角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披风上的血腥气格外地重，导致还不等他靠近去问一问沈明淮的情况，沈明淮便侧着身子干呕了起来
沈明淮单手无力地搭在宫尚角的胸口，推拒着他的靠近
“离我远些…呕…血气太腥了……”
听了这话，宫尚角又见沈明淮难受地厉害，便解了自己的披风扔给了外边随侍的金复
接着，宫尚角又不知按了马车上的什么地方，案几底下瞬间弹出来了一方暗格，里边糕点茶水一应俱全
宫尚角倒了杯水递送到沈明淮唇边，见他慢慢喝干净之后才出声问道
“如此可好些了？”
茶水的清香甘甜虽冲淡了鼻尖的腥味，可沈明淮越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幅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那景象便在他脑海中越是清晰
仿佛刚刚淡了些的血腥气又卷土重来了一般让人反胃又厌恶
沈明淮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如同乳燕投林一般地扑向了宫尚角，环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衣服里猛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稍稍放松了些
宫尚角不知道沈明淮的心理活动，所以他对于沈明淮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是不知所措的，他的双手僵在空中不知该作何反应，那抹薄红也从耳垂一路向下漫延，直至铺满了整个脖子
“你……”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好…求你。”
沈明淮轻颤的声音成功地止住了宫尚角的话头和动作，他放任沈明淮将他越抱越紧，僵在空中的手掌慢慢落下，有些生疏地在沈明淮的后背上轻轻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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