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 医馆
“允禾姑娘!允禾姑娘!”一个年迈的大夫轻声喊道。
是日值的大夫纷纷前来坐诊了,发现允禾居然趴在了柜台前睡着了。
睡眼惺忪的允禾,轻揉着双眼,试图看清眼前之人。
“胡大夫!早呀!”允禾定了定神,打着哈欠地回应道。
“允禾姑娘怎会在此睡着呢?这腊月里,天气多变,容易感染风寒的,要多加注意保暖才是啊!”胡大夫叮嘱地对允禾说道。
“胡大夫所言甚是!昨夜我在整理账目,我一不留神,就被睡意侵蚀,在此睡着了!真是让胡大夫见笑了!”允禾得体地回应道。
“允禾姑娘,若无要事,还是赶紧回去歇息歇息吧!今日是老夫日值坐诊,你可以安心呢!”胡大夫慈祥地开口说道。
“好吧!那就有劳胡大夫了!”允禾说着,便动身,准备回去管事阁歇息片刻了。
就在此时,羽宫的侍女进来了。
“方总管,执刃大人请您现在过去羽宫,为执刃夫人施针呢!”侍女恭敬地说道。
失了心智的云为衫呆若木鸡,允禾在医书上查找到了相近的医案,该医案记录是通过针灸太阳穴、天柱穴和风池穴,刺激穴位而让患者忆起往事,从而治愈……
虽然,医书有所记载,但能否治愈云为衫,允禾也确实没有低。现在也就应了那一句「死马当活马医了!」
所以,宫子羽也是迫不及待地希望云为衫早日能想起自己和往事。便每日一早,就命人去请允禾到羽宫来,为云为衫施针治疗。
“好的!我马上过去!”允禾转身,拿起了医箱,便与侍女一同离开了医馆。
胡大夫看着允禾疲惫且匆忙的背影,叹息地摇了摇头。
★★★★★★
巳时 羽宫大门
允禾踏出了羽宫的大门。总算是为云为衫施针结束了。
允禾站在羽宫的门前,抬头看向了天空,心想:原来,已经快到午时了!不知道远徵吃午膳了没有呢?
可是,离管事的会议开始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了。
允禾本想着先回徵宫一趟的,看看宫远徵的。
可是,目前看来,似乎时间已经不够了,看样子,会议之前是无法回去徵宫了,希望会议早点结束吧!
允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决定先回管事阁梳洗更衣后,直接前往大殿参加会议了……
这徵宫啊,也只能等到管事会议结束以后,再回去了!
★★★★★★
午后 执刃大殿
殿中,站满了各宫中各级别的管事。
一个个端庄打扮,十分重视。而后每个管事逐一轮着上前,向宫尚角和宫子羽汇报着,过去一年的自己所负责的账目及开支。
整个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算把整个宫门,过去一年的账目事宜汇报完毕。
等散会时,一身雾蓝长裙打扮的允禾,拖着疲惫的身体,踏出了执刃大殿。
此时,已将是黄昏,日落时分了。
允禾怀中抱着厚厚的账本,站在执刃大殿的门前,看着那慢慢下沉的夕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年一度的重要会议,终于结束!这段时期,没完没了的忙碌也结束了!
此刻的允禾,终于有心情,去欣赏这绚丽夺目的夕阳西下了……
“允禾!”突然从允禾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允禾转过身去……
“角公子!”原来是宫尚角,此刻正从大殿内走了出来。
“可有要事?”宫尚角停在允禾身旁,开口问道。
“并无要事,正准备回去徵宫呢!”允禾如实地回应宫尚角道。
“那就与我一同回角宫吧!我已经派人告知远徵弟弟议事结束,估计他也正要前往角宫了!”宫尚角微笑说道。
“好!”允禾微笑点头回应道。
对于允禾而言,无论是回徵宫,还是去角宫都并无区别,只要能见到宫远徵那就好!
☆☆☆☆☆☆
宫门廊道
宫尚角和允禾二人,缓缓走在回去角宫的路上。
允禾的疲惫困乏,也是肉眼可见的!
一路上,允禾克制着自己,不要打哈欠。可是身体还是诚实的,想瞒也瞒不住……
“这段时日,都忙于统计工作,劳累了吧?!”宫尚角看着允禾一脸疲惫,又想起会议上,徵宫和医馆的账目明细清晰,允禾定然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谋其职,尽其责!允禾当得了这个徵宫总管事之位,那定然就要做好这管事之事!”允禾跟在宫尚角身旁,疲倦且平淡地微笑回应道。
允禾确实是言行一致的!
从她当上这个徵宫总管事的这两年来,她一直都是尽职尽责,为徵宫做好每一件事。
或者……并不是因为徵宫,更多是因为她心中的那个未及弱冠的徵公子吧!
只是,今年与以往年有所不同,医馆内,没有了贾管事,在工作上,着实也加重了允禾的负担。
以往,医馆的账目都是由贾管事一手负责统计,允禾只需要把徵宫内的那部分账目整理完成,再和医馆的账目汇总一并汇报便可以了。
没了贾管事之后,医馆的账目事宜也都落到了允禾身上,这确实让她有点体力不支。
“我也清楚,如今医馆少了一位管事,工作定然都会落到你身上……”宫尚角平淡地对允禾说道。
宫尚角当然清楚,这个徵宫的事务,本就比其他宫里,多了一个医馆要打理的。
再加上身为宫主的宫远徵又尚未成年,很多事务都要交由各管事去代为处理。
作为徵宫总管事的允禾,自然也是承担着比别的管事更多的责任了。
允禾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未开口说。允禾觉得能得到角公子的理解,已经是一件很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自己的付出,也不是白费的!
“虽然远徵未及弱冠,但我觉得也是时候该让他学着管理,他这个偌大的徵宫了!他这个徵宫宫主啊,也该锻炼锻炼了!”宫尚角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允禾微笑说道。
“角公子说得是!公子确实是时候该着手了解徵宫更多的事务了!”允禾也觉得宫尚角的想法很合理!也是时候,该给宫远徵着手处理更多的事务了,这个宫家,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地方呢!
并不是允禾想要推脱责任,而是真正想要当好这个一宫之主的话,对宫远徵而言,确实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事情!
“年关过后吧!我会跟远徵交代的!先让他好好过完这个新年吧!”宫尚角含笑说道:“他要学习的事情,还很多呢!”他依旧还是疼爱这个弟弟的!
“是!一切听从角公子安排!”允禾跟在宫尚角身后回应道。
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廊道之中,春天的温柔,悄悄地长满了枝头……
期待新的一年,有着更多新的开始……
★★★★★★
黄昏 角宫 上官浅厢房
收到哥哥口信的宫远徵,独自一人前往了角宫。
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上官浅的厢房中来。
宫远徵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没有上官浅之前,这就是角宫的客房,后来,变成了上官浅的厢房,在她离开后,哥哥便命人把房间给锁上了。
而如今,这房间的门又再为上官浅再一次打开了……
宫远徵从上官浅回来宫门这几天里,就始终放不下心中的好奇,总想着前来查看一番。
宫远徵依旧一副冷漠傲娇的模样,大步走进了厢房内。
“徵公子!”侍女见到宫远徵,纷纷对他行礼。
“下去吧!”宫远徵悠悠地开口对侍女说道。
“是!”侍女微微俯身,对宫远徵行礼后便退出了厢房。
宫远徵面无表情,自顾自地来到茶案边上,坐了下来。
又是如此的熟悉一番场景……
上官浅依旧是用满是疑惑的目光,投向不请自来的宫远徵,宫远徵也毫不避讳地与她对视着。
“今日……是什么风?将我们的徵公子……给吹到我这儿来了?”上官浅移开了与宫远徵对视的目光,娇柔地撩了下耳后的长发,悠悠地说道。
宫远徵并未理会上官浅的话,神情自若地翻找着茶杯,给自己倒着茶水。
上官浅见宫远徵并没有反应,又再一次将疑惑的目光,重新投注在他身上。
宫远徵这一次,仍然是直勾勾地与她对视,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官浅。
这样莫名其妙的宫远徵,让上官浅有点无言以对,根本就猜不透这个弟弟,到底想要做什么……
上官浅干脆就转过头去,不去理会宫远徵了,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怎么?走都走了,现在又回来?是舍不得我哥……还是……舍不得我种出来的出云重莲啊?”宫远徵见上官浅不理会自己,终于开口说话了,一脸傲娇且不屑地对上官浅说道。
“是你哥……非要带我回来的!”说着,上官浅便做作地伸出手,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像是示威一般地对着宫远徵笑说道。
上官浅的话,让宫远徵虽然心有不服,但又无力反驳。只好紧抿着小嘴,怒瞪了她一眼后,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宫远徵此刻心想:所以,宫远徵你到底是为何要来这里自讨苦吃呢?
“我听允禾姑娘说,前些日子,远徵弟弟不慎落水,还得了温热,现在……可好了?”上官浅突然开口关切地问道。
喝着茶的宫远徵,先是顿了顿,随后便放下茶杯,给上官浅再一次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并没有回话。
上官浅也未在意宫远徵的反应了。毕竟,这个远徵弟弟,性情古怪,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不过,归根结底的,上官浅其实也并不讨厌这个傲娇自负的弟弟。相反的,上官浅时常去逗趣他,也是觉得他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是可爱。
“允禾……近日都在为你断诊处方?”宫远徵突然开口问道。
上官浅听到宫远徵的话后,反而学起他来,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并不回应。
上官浅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是看得很清楚,宫远徵和允禾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徵宫。
上元灯节时的竭力营救,无锋决战时的难舍难分……加上宫远徵那偏执的脾性,他们二人走到一起,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只不过,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里,也不知道二人的关系,是否有所进展了。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宫远徵鼓着腮帮,气呼呼地对上官浅说道。
“允禾姑娘……不是你徵宫的管事吗?她每日的行踪,远徵弟弟不会是……不了解吧?”上官浅故意挑衅地反问道。
“我……”宫远徵突然有点语塞,那双水灵的黑眸也变得闪烁不定。
面对上官浅的反问,宫远徵心虚了。
他虽然身为这徵宫的宫主,但似乎一直以来,对于徵宫内外的大小事务,都不怎么在意和过问。
除了炼毒制药以外,徵宫其他的事务,向来都交由各个管事帮忙打理的……
想到这里,宫远徵突然感到有些愧疚。
从前,是家中长辈觉得自己年纪尚轻,未能担起重任,事情都交由管事们代劳。
可是如今,自己也已年过十八了,似乎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随心所欲了!总不能当这个徵宫的宫主,却又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
再这样下去,那现在的自己,跟过去的宫子羽,又有什么区别呢?宫远徵绝对不能让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的!
上官浅见宫远徵紧皱眉头并未说话,似乎寻思着什么,便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允禾姑娘……就在我回宫门那一日,来过为我断诊把脉后,就甚少前来角宫了。平日里都是由周大夫前来问诊。不过,我听闻周大夫说,她似乎每日都被召唤前往羽宫,为执刃夫人施针治疗呢!”
上官浅看着宫远徵,观察着他的神态变化。
宫远徵听到上官浅的话后,仍旧没有回话,半眯着眸子轻轻皱眉,目光如炬,不知寻思着什么。
上官浅清楚宫远徵向来是个偏执之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起允禾姑娘是否为自己问诊之事的!上官浅心里清楚知道,宫远徵肯定是对允禾为她问诊之事,很是介怀了!
不过,上官浅所说的也是实话!那日之后,允禾并没再来角宫为她把脉了……
“远徵……”突然,厢房外传来了宫尚角的声音,打断了宫远徵的沉思,“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这里……”
“公子……”上官浅见到宫尚角前来,显得有点拘谨,立马起来行礼,脸上也带有点期待的神色。
宫尚角用余光冷漠地瞥了一眼上官浅,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哥!你回来了!”宫远徵见到宫尚角,整个人立马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走吧!我们过去正殿,允禾已经在准备晚膳呢!”宫尚角说着,便领着宫远徵往外走,并没再去理会上官浅……
离开厢房前,宫远徵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上官浅。
宫远徵脸上的神情,不再像以往的得意傲娇,反而变得复杂起来了,看不出眼底中的阴晴。
在看向上官浅的那一霎,宫远徵多了一些以往没有过的思绪……一闪而逝,又快步跟上了哥哥,离开了厢房。
看着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上官浅突然被一股重重的失落感所包围着……
刚才,宫尚角对她的点头回应,是他们二人重逢以来,那么长的时间里,唯一的一次交流……
估计也只是碍于宫远徵在,而给自己的几分薄面吧!
上官浅站在空无一人的厢房中,深深地叹息着,苦笑着独自承受这一份难过……
终究,还是自己弄丢了最心爱之物,还要时刻慰藉自己,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罢了!不要紧的……
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何心里又如此隐隐作痛呢?
人啊!总是无法直视和接受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因为那会让你觉得自己很脆弱不堪……人啊,都是慕强的!我们喜欢强者,同时,也希望自己成为强者!
只有足够强大,我们才可以刀枪不入,可是……人们都忘了!我们只是血肉之躯啊!
☆☆☆☆☆☆
角宫 正殿厢房
宫远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跟在宫尚角身后,来到了角宫正殿中。
“公子,角公子!”允禾正摆弄着盘中膳食,“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膳了!”
突然,宫远徵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允禾。看得允禾很不自在。
允禾用疑惑不解的目光,回应着宫远徵那怪异的目光。
见状,宫远徵紧皱眉头,抿了抿唇,并未说话。瞥开了注视允禾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案前,坐了下来。
宫远徵这一举动,这让允禾更为不解,允禾也跟着皱眉,看向宫远徵……
允禾此刻心想:宫远徵!你这又是干嘛?你是在上官姑娘处受气了?
宫远徵脸上的神情,有些许恍惚。他似乎再一次遇到了他目前无法理解的事物一般。
“今日膳食是角公子特意命人为公子做的!是公子最爱的糖醋排骨和香菇鸡汤呢!”允禾觉得想不明白,那就算了。一边摆弄着碗筷,一边说道。
宫尚角也坐了下来,看着神情恍惚的宫远徵,便开口问道:“远徵弟弟,是……有什么困扰吗?”
“哥……我……我没事……”宫远徵依旧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回应道。
宫远徵气败地拿起碗筷,正准备伸手去夹菜时,脑海中突然浮现过往,自己所说过的一句话。
——“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宫远徵双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他开始对哥哥和上官浅二人之间的情感,产生了质疑与不解。
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能让哥哥对上官浅割舍不下呢?不负万里地去把人找回来?囚禁于身旁?
“我去给二位公子盛汤……”允禾摆弄好碗筷膳食后,站起来说道。
不等宫远徵有所反应,允禾已经往外走去了……
“哥!紫商姐姐和金繁马上就要成婚了!”宫远徵突然开口对神情自若的宫尚角说道。
“对哦!我也该给紫商大小姐备一份新婚贺礼!毕竟是我们商宫成婚的大喜事!”宫尚角淡然微笑地边说着,边伸手夹菜。
宫远徵觉得哥哥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话中之意的,他在装疯卖傻而已!既然哥哥不想面对,那他不提便是了!
宫远徵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抿着嘴转过头,不再说话。
“远徵弟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宫尚角脸带微笑地问道。“一直憋着不说,可真的不像我所认识的远徵弟弟!”
宫尚角当然不傻,他清楚知道宫远徵肯定有话要说。但他一直在等,也在赌,赌谁的耐性会先被耗光……
只是宫尚角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自己先没了耐性。
是从何时起,他变了?变得如此激进呢?
“哥……你可曾想过,要如何面对家中亲人长老呢?”宫远徵终究也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以前那个做事冷静,深谋远虑的尚角哥哥,如今去哪了?
自从遇到了上官浅开始,哥哥一次次地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可还记得,月长老被杀;雪公子、花长老、花公子战死;金繁被伤……这一件件的事,都与上官浅有着莫大的关系!
宫远徵的心里一直不认可上官浅的原因是,除了他看清楚上官浅并不是真心爱惜自己哥哥以外,还有这家族的血仇之深,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宫尚角并没有正面回应宫远徵的问题……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家族和上官浅吧!
弟弟所说的问题,他又怎么会没有深思过呢?
在出发禹杭前,他很不理智地跟自己赌了一把,就赌能否再次遇到上官浅。
如果,二人能再次相遇,他这次是不想再放手了!哪怕自私这么一次!就这一次,他想紧紧握住!
“汤来了!”允禾带着侍女进来,看到兄弟二人的脸色都并不太好,相对而无语。房中氛围也不像以往那般轻松。
于是允禾便接过侍女手中的羹汤,让侍女先行下去了。
允禾小心翼翼地放下羹汤,给二人各盛了一碗。
允禾向来都是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她知道兄弟二人,定然是在自己离开之时,谈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譬如:上官姑娘……
允禾向来心里都清楚,宫远徵对于上官浅的态度是很有戒备的!他也一直不同意哥哥再次将这个无锋刺客带回宫门里来的!
哪怕她已经一直给宫远徵慰解,但宫远徵根深蒂固的想法,允禾的慰解似乎也起不来任何作用。
不说话的兄弟二人,让允禾也感到很是尴尬。正要起来,准备退出厢房时,宫尚角开口说话了。
“允禾,坐下来,一起用膳吧!”宫尚角脸上突然挂上了微笑,对允禾说道。
“角公子!这可不合规矩!允禾不能……”允禾拒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宫远徵开口打断了。
“哥哥让你过来坐,你坐下便是了!哪来那么多迂腐的理由……”宫远徵拿着碗筷,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宫远徵都已经开口了,如果允禾再推脱,就确实显得迂腐了!
既然不好推脱了,允禾也只好乖乖地坐到了宫远徵的身旁。
“规矩这东西,在远徵弟弟这里,似乎从来都不那么重要……”宫尚角含笑对着并肩而坐的二人说道。
宫远徵紧皱眉头,向哥哥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继续吃着碗中的东西,没说话。
宫尚角虽然时常要外出任务,不在这宫门之中,但他还是会时刻关注着宫远徵在家中的动向。
其实,宫尚角也早已知晓,宫远徵时常要允禾陪同一起用膳的事情。
虽然,宫尚角在外的名声,一直都是一个要求苛刻,做事循规蹈矩,有原则之人。但对于宫远徵,他还是给了自己最大的包容了!
所以,哪怕宫远徵从小开始,也没少违反这个宫门家规。
每一次,身为哥哥的宫尚角都会前去长老院,在长老们面前好说歹说地说服长老们,放过年纪尚幼的宫远徵。
对弟弟的这般宠爱,就日复一日地维持到了今日……
也许,或多或少因为哥哥过度护短的溺爱,造就了宫远徵这度傲娇且傲慢的性子吧!
宫尚角一直觉得,一家人能坐在一起,一同用膳,是一个奢侈的愿望。
宫远徵从小便失去了双亲,他不曾拥有这一家人围坐一起的感觉,所以,即使没有了,也不太明白这失去的滋味,是有多难受。
而宫尚角是不一样的!他是曾经拥有过的人!他曾经拥有过爹娘和弟弟,然后,一夜之间都失去了……
如果说,徵宫向来都是冷清的,那么,角宫里却是曾经热闹过的……
以前的角宫和徵宫,还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的。可是,父辈之前的事情,他们已经无从得知了……
或许,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无法疗愈的伤痛吧!所以才会围坐在一起,相互取暖,相互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