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 徵宫 厢房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让二人都显得有些许拘谨，不知所措。身体仿佛喝了烈酒般迅速烧了起来……
“你……你……你醒了？！”你是何时醒的。
允禾的眼神快速游走，身体有些僵硬，连呼吸都略显迟疑，她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的脸滚烫了起来……
“……嗯……醒了……”我在说什么？
宫远徵先是微微一愣，又不禁地回想，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立马连耳后根都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宫远徵紧皱着眉头，一脸为难。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允禾靠近前的那一刻，已经醒了吧？一睁眼，便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无限地靠近过来，心跳加速的感觉，让他忘记了呼吸！
“那个……刚才……我……”允禾腼腆地抿了下唇，语无伦次地想向宫远徵解释什么。但最后磕磕巴巴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房间内，一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氛围，让人想尴尬却又不愿离去……
二人内心都很是挣扎和尴尬，但又都在强装镇定，这模样像极了一对小情侣，在闹矛盾时的模样，有些许可爱。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真是让人很是期待！
二人都在掩饰着，不让自己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却越想忘记，反而更是不自觉地在回味着细节。
仿佛只要二人都不捅破这一层纱，刚才的事情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二人几乎又异口同声地开口说话……
“那个……”允禾眼神闪烁回避，不敢与宫远徵对视。
“上次……”宫远徵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已经使允禾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宫远徵被允禾这样紧盯着，显得有些害羞，蹙了蹙眉，撇过脸去，没再说话了……
“啊？！”——上次……他说什么？上次什么？上次……他不会也是醒着吧？宫远徵，你把话说完啊！
允禾被宫远徵这句没说完的话，弄得很是更加不安了…
二人的目光在对视上的瞬间，又快速地躲开了……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安静得只听见自己那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额……我……我哥？对！我哥怎么样？”宫远徵突然清醒过来，才想起了自己那身受重伤的哥哥宫尚角。
“啊？哦！”允禾也识相地抹去尴尬，接话说道：“角公子已经服下了出云重莲，应该很快就会醒了！不用担心！”说着，允禾脸上挂上了笑容，这笑容，能让人感到安心。
“……跟我一样……服药吗？”宫远徵小声地嘀咕道。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竟然全是允禾给他喂药的景象，不自觉便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啊？”原本消失的尴尬，在这一刻又全部浮现，让允禾尴尬得体无完肤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宫远徵这个出其不意的问题了。
允禾皱着眉，尴尬得很。心想：宫远徵！你这一出一出的！到底是要闹哪一出啊？
四下无声，二人就这样安静地陪伴着对方，却又各自揣摸着对方的心意……
“允禾姑娘，角宫侍卫前来通报，角公子醒了！”就在此时，门口值勤的侍卫，来报说道：“哦？！公子！您也醒了？”
允禾心里万分感激，感激这名的侍卫。来得太过及时了！如同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然允禾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如何面对宫远徵了！也担心宫远徵再一次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语来！
或许说，有什么事情是他——宫远徵做不出来的？
“嗯……下去吧”宫远徵轻声回应着侍卫，语气中却明显带着不满。
“是！”侍卫转身离去。
宫远徵心想：你说你该来不来，偏偏挑着这个时候来！回头便就把你毒哑了！哼！
宫远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但他总觉这个前来通报的侍卫，来得不合时宜！
“那个……”允禾站起身来，对宫远徵轻声说道：“我过去角宫，看看角公子！”说要，允禾便转身，准备出去。
却不料，宫远徵伸手拉住允禾的手。
“不要！”一句见到的话语中，却蕴含着太多的情绪在当中。
是不舍；是撒娇；是期盼；是溺爱……
允禾转过去看着拉着的宫远徵，一时不知给她什么回应……
“留下来……”陪我！
宫远徵始终还是感到自己的请求，或者更像是要求吧！但他真的不懂得如何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一刻，他不希望允禾离开，他知道哥哥醒了，便不会有危险的！所以，我想允禾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
或许是给自己死里逃生的力量，或许是给自己大难不死的安慰……
允禾并未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对着宫远徵微微一笑……
★★★★★★
夜 执刃大殿
宫门四处都飘散着那硫黄硝烟的气味，随着一阵阵的夜风，还能嗅到当中夹杂些许腥气……
夜色彻底降临，黑暗中的宁静，反而给人们带来了一丝的安全感。
侍卫们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在宫门中搜寻残敌，扫灭隐患；一路负责前往官道广场，将女眷和孩童安全带出。
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齐聚于执刃大殿中相互慰藉疗伤。
身穿黑绒潭秋寝服的宫远徵，坐在因负伤而显得十分虚弱的宫尚角身旁。
身为医官的允禾，自然也参与到救治伤员的工作当中，暂且无暇去回想，此前在徵宫房内所发生的那一幕。
长老们似乎对云为衫的内功心法，很感兴趣。像是发现了云为衫身世的秘密一般，都很是震惊。
就在大家不明其所以的情况下，云为衫当着众人面前，耍了一套清风派独有的清风九式剑法。
可是，此时的宫远徵，哪有心思去欣赏云为衫的剑法呢？
他要照顾受伤的哥哥，还有身旁那个，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墨色锦盒，这锦盒让他心中忐忑不安，很是踌躇不决……
而此时坐在台阶上的宫子羽，突然呛咳，黑血顺着他的的嘴角流了出来。
众人见状，立马又紧张起来。一拥而上，把宫子羽团团围住。
这下，宫子羽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便开口解释道，是因体内的蛊毒并没有祛除，才导致吐出黑血。而之前说蛊毒已经清除，只不过是想要救金繁，才说了骗人的谎言而已。
“宫子羽……你！”得知真相的宫紫商，最为伤心难过，一边是自己心悦之人，一边是自己情深手足，无论如何选择，都是显得不对！
难道，这世间上，就真没有两全其美之法吗？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别这样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可不习惯，再说，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宫子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还慰解宫紫商说道。
宫子羽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锦盒。原来是宫远徵。
就在刚才，众人忧愁的谈话之间，犹豫不决的宫远徵终于拿起身旁的墨色锦盒，向宫子羽走去。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他们的这个玄衣长衫的远徵弟弟颔首低头，拘谨万分地递着锦盒，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就连在一旁忙碌着的允禾，也被宫远徵修长的矗立的身影，所吸引住了目光。
宫子羽满脸疑惑地接过宫远徵递来的锦盒，用不解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宫远徵。
在这一瞬间，宫子羽似乎才意识到，宫远徵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为了一只蝴蝶而跟他打闹的小孩子呢！
“喏！这是还你的人情哦！”宫远徵轻轻拍了拍腰间悬挂着的暗器囊袋，正是宫子羽此前送他的，语气十分尴尬地说道：“你说不让我谢你，但我从来不喜欢欠人情。”
往日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宫远徵，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不善言辞表达自己的腼腆少年而已。
宫子羽仍旧有些不明其所以，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锦盒。
宫远徵见他迟迟不打开锦盒，有些许焦急，又带着点小傲娇地对宫子羽说道：“你自己打开啊！我手筋……都被挑断了！还指望我帮你打开啊？”说着，宫远徵还微微抬起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
宫子羽看了一眼宫远徵那缠着厚厚纱布的手，心里有些触动。眼前的这个少年，也不过是十六七岁而已，却也在为家族的存亡而舍命奋斗。
随后，宫子羽便缓缓打开锦盒，里面装着的，正是一朵完整鲜活的出云重莲。
“出云重莲？！”宫子羽略显惊讶地抬首看向宫远徵，宫远徵则佯装淡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看看……”宫紫商看见锦盒里装的，着实是出云重莲，有些许难以置信，也一同看向了宫远徵，问道：“怎么还有一朵？你没吃吗？”
宫远徵蹙了蹙眉，被众人所注视，让他感到不自在。
“我……身强体壮的！这朵……是留给我哥的！万一哪天……哥哥有性命之危，我……”宫远徵显得有些紧张，道不明个所以。
“谢谢啊！”宫子羽看得出宫远徵的拘谨，便开口道谢。打断了宫远徵的语无伦次。
宫子羽自然是明白，这出云重莲珍贵至极，也定然是宫远徵花费了很多心血去栽培的。
就算是徵宫有，只要宫远徵不点头同意，估计也没人能从他手里，拿过这朵出云重莲吧！
“不要谢我！要谢……就去谢我哥。这朵莲花是他的……我只是……送了个盒子而已！”宫远徵从小便习惯与宫子羽针锋相对，面对宫子羽此时此刻的感激，却让他感到很不自在，因此他也有些许手足无措。
宫子羽抬头看向坐不远处，虚弱不堪的宫尚角，只见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弟，就是那个只要你需要的时候，他永远都义无反顾站在你能看到他的任何地方的那个人！
手足，似乎就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光是站在那里，都足以能给你力量面对一切困难的存在！
★★★★★★
与无锋的这一战，宫门算是大获全胜，可也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花长老、花公子和雪公子都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让本就人丁单薄的宫门后山，更为冷清。但接下来的日子，也总算回归到了平静安宁之中……
处理清点伤员等各种事宜，已进行到了三更天。各宫人员也都陆续被安排回到自家地方歇息下来，宫门仿佛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之中……
徵宫的位置距离执刃大殿是最远的，作为徵宫宫主的宫远徵，需要留下来听命于执刃的安排，也就自然在这大殿之中逗留到了最后。
原本想着与哥哥宫尚角一同回去，可是宫尚角似乎还有要事要与宫子羽继续商议，便独自留在了执刃大殿中。
而负伤的宫远徵，虽然不是重伤，但长时间的战斗，确实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仍在恢复当中，哥哥便让他先行回去歇息了。
作为徵宫管事的允禾，从来都是尽职尽责。更何况此时的宫远徵还受了伤，允禾定然也是寸步不离地陪在宫远徵的左右……
★★★★★
中夜 宫门廊道
暮月里的夜风是刺骨的寒冷，月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闪着点点银光。
整个旧尘山谷都被夜色笼罩着，让人难辨东西……
允禾依旧是两手提着灯笼，走在宫远徵的身旁，为他照亮着前方的路……
宫远徵穿着他的那套潭秋昙花刺绣寝服，修长的身形显得有些许单薄。允禾伸手为他披上了他的泉缕毛裘大衣，将他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此前，因突然通报要前往执刃大殿，大伙都匆忙集合。宫远徵往日里所佩戴抹额和头饰都并未带上，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整齐地梳至脑后，随意披散着。
这样的宫远徵，看上去少了点稚气，多了几分成熟感。
脸上的伤，也丝毫不影响他那张俊傲高冷的脸，配上他那件厚实的泉缕狼毫大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傲骨的贵气……
宫远徵无疑是长着一副贵气十足的外貌！从小就被哥哥宫尚角富养着。除了提供锦衣玉食以外，宫尚角对他的礼仪教养也是十分重视。
十年的培养教导，才有了今日，大家所见的傲气且仪态端庄的宫远徵。
寒气逼人的夜里，允禾也为自己加上了厚实的淡黄色披风，此时的她绝对不能倒下的！
因为无论是徵宫，或者是宫远徵，此时此刻都很需要她去维持大局！
宫远徵和允禾二人沉默无言，并肩而行，穿梭于宫门的庭院廊道之中……
刚经过一场激烈厮杀，亭台楼阁，灯光点点，加上夜已深，鲜少有人声走动，显得格外平静。
此前在厢房中发生的那一幕，二人还来不及解释，便匆忙被通知前来执刃大殿集合了。而大殿上又全是伤员，身为医者的允禾和伤员的宫远徵，更是各有要事要处理，自然就把那尴尬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直到此时此刻，夜阑人静之际，二人又不禁想起了那让人尴尬，难以启齿的那一幕。
二人有意回避着，谁都不把这话说开，似乎心里也因此有了些许莫名的隔阂。
“下雪了……”宫远徵突然停下脚步住了脚步，伸出缠满纱布的左手，接住零散飘落的雪花。
“啊？”神色游离的允禾被宫远徵的话拉回了思绪，也抬起头看向那白雪纷纷的夜空，“下雪了……”允禾微微一笑，心想：远徵的生辰又要到了！
宫远徵是冬季出生的，是那个白雪纷飞的瑞雪丰年。
当时长老们给他取名为：“远徵”，是希望他今后有远大志向，不止步于此……
宫远徵转过头，望向还沉寂于雪景中的允禾。微微有些许感触。
真好！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任旧在身边！
在昏暗的微光中，允禾的身影，让此刻的宫远徵心中再次产生想靠近她的冲动，甚至比此前的无数次都要强烈。
“走吧！”允禾转过身，看向宫远徵，却发现了宫远徵那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宫远徵立马移开了视线，生怕被允禾发现，他眼里隐藏着自己的小秘密，那是无尽复杂的情绪和难以克制的情感。
彼此视线相撞的一刹那，就如同无声的闪电，让允禾感到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后又佯装镇定地为他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去。
“允禾！！！”宫远徵双眉紧皱，他的内心挣扎万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她。
“嗯？”允禾有些错愕。意想不到的，是宫远徵在此时突然叫住自己……
“你是我的……对吧？”宫远徵开始时，语气中带着些许霸道，但很快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他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理应是有十足把握的！但现在回想，心里又是这般的没有底气……
“该死！”宫远徵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句。
“啊？”允禾刚开始不太明白他此话是何意。后来灵光一闪，她好像又明白了。脸上露出一个绚丽的笑容，因为她心里是欢欣喜悦的！
宫远徵向来都是傲娇且自负，说话用词也像是抹了毒一样。但其实他并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总在不适宜的时候，说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所以开始允禾并不理解他的话中含义，后来细想，这是他的那羞涩又腼腆的表白！
这一次，宫远徵终于找对了时机了！
“嗯……”允禾微微点了点了，“我是你的！任何人都抢不走！”允禾噗呲一笑回答着宫远徵的话，一路上轻拧的眉目，在此时也随着心情舒展开了。她的目光也不再躲闪，而是直直投向了眼前的男子。
眼里仿佛一下子，就从暮雪踏入了初春。
目光的相对，仿佛是一种独特的承诺与誓言。眼神都在表达着对彼此的忠诚和坚定的决心。
这怎么就不算是爱呢？
突然，宫远徵伸出右手，用力地一把将允禾拉进自己怀中。这让允禾猝不及防，手中的灯笼一时不稳，掉落了在地上……
她还没来不及反应，便被宫远徵牢牢地禁锢在怀中了。
宫远徵把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了允禾的颈窝之中，允禾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感觉得到，他的这个拥抱真的很用力，生怕她要逃走一般。
宫远徵发尖的清香，呼吸的温热，都离允禾很近很近，这让她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她的脸就这样贴着宫远徵的大衣毛领，这皮裘大衣依旧如当年背她下山时那般柔软温暖。
宫远徵埋着脸，抱着允禾她的力度也不自觉地加重，想要把她整个人嵌进自己的骨肉里之中。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身心都得到安慰的感觉了。坚如泰山的心墙，却在这一瞬间，全部倾塌下来，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他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命运所带来的一切不公。但在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真的累了！在抱紧允禾的瞬间，似乎心里也得到一丝丝温暖，觉得自己在这个怀抱中，是不是也可以软弱一些呢？
慌了神的允禾，此刻也伸出双手，轻轻环过宫远徵的腰，以此回应着他的情感……
所以，以后回去徵宫的路，都不再是一个人走了，对吧？
我们的远徵少爷，他终于长大了！学会了克制隐忍，也懂得了爱与珍惜。不再是以往那般鲁莽冲动，目无尊长的模样了……
放心！允禾是你的，会一直是你的，一辈子是你的，永远是你的！除了生死，否则并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将我们分开！
宫远徵重重地呼吸着，他曾无数次幻想着，拥抱允禾时，会是怎么样的感觉？也无数次地压制过自己，想去拥抱她的冲动……
此时此刻，于他而言，感觉又是那般的不真实，但心里却又很是踏实。
以前，在宫远徵的认知里，只觉得男儿志在四方！就应该像哥哥一样，仗剑上马走天涯！
多年来的相处，他自认为自己是足够了解哥哥的了！直到后来，哥哥遇到了上官浅。
他开始无法理解哥哥在感情中的隐忍和纠结。明明爱得如此深沉，心里是想去追求的！却又一次次地克制住自己的最真挚的欲望。
他始终都无法接受，哥哥会爱上一个少来刺杀他们的无锋刺客。所以，他一直认为哥哥是不会爱上上官浅的！他甚至很清楚，上官浅根本不爱他！
在他与哥哥一次次设下的试探中，上官浅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无锋……
开始，哥哥姐姐们总喜欢调侃他，说他年纪还小，自然是不懂得儿女情长，过些日子，长大了，便会懂了。
后来，他看着身边的人，因为爱之深，恨之切而发生了变化，似乎又能懵懂地参悟了何为情之所至，至死不渝！却又恰逢其时，遇上了面临血染刀锋阵前战之时……
那日在码头，宫远徵亲手将允禾交于别人之时，他的心甚至比哥哥当初误伤他时，那碎片插入命脉还要痛……
那一刻，他都做好了生死离别的准备了，如若此生，真的不能再相的，没能好好地道别，允禾应该会为此感到很生气吧！
可是，大战在即，儿女情长又被其所左右了。在生死未卜的未来里，我不想因为那并未开始的爱情，而拖累了你……
这一辈子，我没曾想过会遇见你，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又不曾想，会过失去你！
当下此刻，宫远徵确实不想再等了！这一刻，他就想切切实实地去拥抱她！想向她表明自己那混乱繁杂的心意，想把她据为己有，想把自己所有因她而起的情愫，都一一向她倾注！
他克制得太久太久了，以前的每一个觉得会失去她的瞬间，都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厢房中，那激烈的争吵；码头前，那不舍的别离；战斗时的心无旁贷；胜利后的恍惚游离……与她从相遇开始，到今日的一幕幕，在他昏迷不醒的梦里，反复上演着。
如若，我们是注定要一起的，那为何不就在此时，向对方表明心意呢？
刚才白雪纷飞的一刹那，宫远徵就觉得，这是上天给予他最好的时机！上天在提醒他，这一次，必须要把这幸福，牢牢抓在手中！
“允禾……我喜欢你！”宫远徵微微抬起深埋的脸，在允禾耳边，轻声说道。
允禾先是有些许错愕，随后，喜极而泣！在她是欢喜的，但这泪水还是苦涩的！因为她已经等他这一句“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我也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允禾轻轻抽泣地回应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着自己对宫远徵的这一份心意，又生怕最后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害怕，她的远徵少爷还不懂儿女情长，但她更害怕的是他懂，却装作不懂而钟情别人……
这一刻，允禾还是觉得，过去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等来了这一朵，她以为已经不会绽放的桃花了！
错过了长安的古意，失约了洛阳花的期，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放弃了。只想用尽全力捉紧你，抱紧你！哪怕前路是万劫不复，我都已经在所不惜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