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徵宫 厢房
允禾正要将宫远徵换洗的服饰,拿回至厢房之时,正好见到本应上榻歇息的宫远徵,穿戴整齐准备外出,便开口问道:“都已是戌时,公子这是要去哪?”
“我哥喊我过去一趟呢!”宫远徵也没有多想,便简单地对允禾说道。
“这个时辰,角公子那么急着让你过去,是所为何事?”允禾觉得这事情不太寻常。
虽说宫远徵本就天天往角宫走,但宫尚角甚少夜里唤他过去。
直觉告诉允禾,这事情,并不简单!
“哥哥没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到了角宫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宫远徵笑得灿烂地回应允禾说道。
无论何时,只要一想到能和哥哥一起,他心里便乐得开出了花。
“那……公子的暗器袋,要带吗?”允禾看着案上,宫远徵那个陈旧发白的暗器囊袋问道。
“嗯?”宫远徵转过身,也看着案上的囊袋,犹豫片刻后,便走了过去,伸手把囊袋系回了腰间。“带上吧……以防不时之需!”
宫远徵前往角宫,一般来说是不带暗器的,更多时候,甚至连他的子母刀也不带。
但宫远徵转念一想,这三更半夜的,哥哥让他过去角宫,想必也是要紧的事情,最后还是把暗器给带也上,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呢!
“那……公子,早去早回!”允禾担忧地对疾步离开的宫远徵说道:“万事小心!”
“知道了!”宫远徵人已走出厢房,声音从外面传回来。
徒留允禾独自一人在厢房内,一脸愁容……
“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才好……”允禾小声呢喃道。
★★★★★
夜 角宫
暮色四合,角宫庭院掩在阴影里,本就没人走动的角宫,此刻显得寂静诡异。
宫远徵轻车熟路地往宫尚角书房走去。轻轻推开房门,书房内一片昏暗,只有伶仃的微弱烛光映照着宫尚角阴沉的脸。
宫尚角此刻正端坐在书案边,专注地看着手中来信。。
“哥哥在看什么?”宫远徵见宫尚角全神贯注,便好奇地开口问道。
“信鸽提前把云为衫和上官浅身份的调查结果送回来了!”宫尚角淡淡地回应道。
“和哥哥的预想中一样吗?”宫远徵迫切地问道。
宫尚角不急不躁,一脸阴森地开口宫远徵:“暗器带了吗?”
宫远徵摸着腰间的暗器囊袋,则立马露出一脸的兴奋,勾起嘴角回答道:“带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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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执刃大殿
漆黑夜里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站着众人。
“两位姑娘的身份都没有问题,新娘的事,到此为止。”月长老悠悠地地开口说道。
宫尚角背起双手,神情淡漠。
而宫远徵则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甚至觉得这事情有些许无聊。
他本就对眼前这两名女子,没多少好感!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宫子羽和宫尚角二人一直争论不休。
宫远徵心想:何时结束啊?我困了!
宫远徵甚至悄咪咪打了几个哈欠,眼看都已经子夜之时了,他想要回去徵宫休息了!
直到听见宫子羽转头对身后的金繁说道:“去把贾管事带来!”
宫远徵才突然精神起来,满脸疑惑不明。
“贾管事?”宫远徵小声嘀咕道。他不明为何宫子羽要把他医馆的贾管事叫来。
但很快,贾管事便被带至大殿中来。
宫远徵满脸疑惑,紧皱着眉,用不解目光看向跪在殿中的贾管事,不明其所以。
宫尚角则用同样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宫远徵。紧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贾管事,你把之前和我所说的话,跟他们也说一遍。”宫子羽对贾管事,胸有成竹地大声说道。
“是……”贾管抬起头,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宫远徵,颤抖地开口说道:“命老奴把制作百草萃所需的神翎花,换作了灵香草的人是……宫远徵少爷!”贾管事颔首低眉,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番言论,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贾管事这一番话,这无疑就是指证,宫远徵命人用假的百草萃,谋害和毒杀老执刃和少主。这可是谋逆篡位的大罪呀!
被无辜栽赃陷害,宫远徵的火爆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混账东西,放什么狗屁!”宫远徵大步上前,一手扯住了贾管事衣领,大声呵斥道。
要知道,单凭贾管事这番胡言乱语,是足以把徵宫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都给搭进去陪葬的!
此时,宫子羽也上前护着贾管事。扯开了宫远徵捉住贾管事衣领的手,却不料,宫远徵一个反手,双手推开了宫子羽。
把宫子羽推了个踉跄……
宫远徵本就不喜欢别人碰他,再加上这个人是宫子羽,三番四次与他拉扯的。他就真的很讨厌宫子羽了!现在,再来这一次的无辜栽赃,血口喷人的,他对宫子羽简直就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
“住手!”月长老严声大声呵斥二人。“成何体统!”
宫远徵真的又急又气,对着贾管事大声吼道:“是谁指使你栽赃我的?说!”
“远徵!”宫尚角终于忍不住,开口呵止了暴跳如雷的宫远徵。
听到哥哥的声音后,宫远徵才慢慢退回到了宫尚角身旁。但愤怒并没有平息一点。
一向严厉的花长老,觉得这事态严重,不能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妄下定论!便对跪在大殿中央,一脸惶恐的的贾管事严厉说道:“贾管事!说清楚!”
贾管事用一种很是无辜的神情,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少爷……下命令的时候,老奴只是以为少爷又研究出了更精良的药方,有所替换……老奴不知道……老执刃和少主会因此丧命!否则,借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啊!”
听了贾管事这一番话,宫尚角用冷漠如霜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身旁的宫远徵。
宫远徵发现哥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忙向宫尚角解释道:“哥,我没做过!”说着又用十分凶狠的目光看向宫子羽,咬牙切齿地说:“都是宫子羽!买通了这个狗奴诬陷我!”
百草萃是宫远徵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和允禾一同配制出来的药。包含上百种名贵药材,服用者能解百毒。
他——宫远徵正正常常的,脑子又没病,他没事去改什么百草萃配方?这家中众人,一直服用的好好的,没事,改什么配方?
真的是人言可畏啊!
“远徵弟弟和贾管事各执一词,不可偏听偏信。事关重大,不如先将贾管事押入地牢严刑审问,看是否有人栽赃陷害!”宫尚角冷冷地盯着宫子羽说道。
同时,宫远徵也投向宫子羽一个幽怨的眼神。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审的?再说了,你自己说不可偏听偏信,那要审也两个人一起审。”宫子羽对宫尚角大声反呛说道。
“可以!”宫尚角回应得十分干脆利落,毫无偏帮之意。一把将身旁的宫远徵推了出来,“远徵弟弟交给你,你尽情审!”
宫远徵倍感意外,缓缓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宫尚角,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眶已经泛红起来,泪水一直在眼中打转。
他是真没想到,最疼爱自己的哥哥,这一次居然不相信他,还如此无私地将他推了出来……
“徵宫有的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屈打成招,黑白颠倒,也不是不可能!”宫子羽没想到宫尚角毫不犹豫便将宫远徵推了出来,错愕中依旧佯装镇定地说道。
宫远徵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一滴接着一滴地掉落下来。既然是哥哥亲手把他推了出去,就算他害怕,他心有不甘,他也就绝不后退!
“我们用什么刑什么药,你们就同样用什么刑什么药!没有的话,我让徵宫给你送过去。”宫尚角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宫子羽盛气凌人地说道。
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原本战战兢兢跪在大殿中央的贾管事,突然衣袖一挥,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殿内便瞬间炸出浓浓的刺鼻白烟……
众人的视线都被一片白茫茫的烟雾所遮挡了。宫远徵戒备地取出腰间暗器,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异响,突然,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的微笑,暗器脱手而出……
殿内,浓雾中只见一只手突然出掌,是宫尚角使用内力,将白色浓烟驱至门外,殿内一下子恢复明净。
此事的宫尚角早已挡在三位长老面前,护其周全,三位长老自然是安然无恙。
不得不说,在任何情况下,宫远徵和宫尚角二人都有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两人稳妥地处理了这一次突发状况。
此刻,清明的殿内只见大门敞开,众人追至殿外,只见贾管事早已倒地不起,而后背上插着的,正是宫远徵脱手而出的淬毒暗器。贾管事的嘴唇发紫,七窍流血,已气绝身亡了。
宫远徵双手抱胸,安静地立于贾管事尸体旁。见众人到齐,淡然地耸耸肩,有得得意地开口说道:“我怕他逃跑……”
众人皆知,宫远徵的暗器,向来出手都是快、狠、准的,贾管事中了他淬毒暗器,是注定难逃一死的。
“宫远徵!”宫子羽狠狠地盯着宫远徵,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故意趁乱下此重手,想死无对证!”
宫远徵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宫子羽!你好歹也是宫家的人,说这种话来,也不怕让人笑话?我这枚暗器上淬的是麻痹之毒,只是让他经脉僵硬,无法行动,他是自己咬破齿间毒囊而死的!”
宫远徵以为在这宫门中,大家都对他的暗器所淬之毒,都了如指掌呢!他这几枚暗器后是蓝色标记,证明淬的就是麻痹之毒,不足以致死。而且宫远徵的研究医案,都有完整保存在长老院中的。
“一面之词!”宫子羽早就认定宫远徵是故意杀人灭口的。
“你把尸体送去医馆,验一验就知道了!”宫远徵得意中带点无奈,感觉跟宫子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毕竟宫子羽本就游走好闲,对这个家中政务之事,从不关心。
“我自然会验!但真相查明之前,你脱不了干系。”宫子羽咬牙切齿对宫远徵说道。
宫远徵觉得很是好笑,眼前这人,什么都不了解。就放了个宫门执刃了。真的让人贻笑大方!
“他刚刚畏罪而逃,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清白吗?”宫远徵无奈且轻蔑说道。
就贾管事的言行举止而言,明白人都清楚,贾管事是要栽赃陷害宫远徵后,再畏罪潜逃,上演一出死无对证了。
三位长老站在一旁,还想着如何斟酌一番。
不料面前的宫尚角却直接开口道:“既然现在,宫远徵的嫌疑最大,那便先将他收押了吧……”
“哥!”听到宫尚角的话,宫远徵愣住了。没想到,此时此刻,哥哥依旧不相信他……
宫远徵心想:果然,哥哥始终还是不信我!无论过了多久……
想到这里,宫远徵低着头,原本傲娇的神情一下子全部收住了,失落地看着宫尚角的背影,默不作声……
宫尚角并未理会宫远徵的难过,转而向三位长老行礼说道:“后面,还请长老们派出黄玉侍卫进行调查!若真能证实是宫远徵所为,必不轻饶!”他往前两步,又回到宫远徵身旁,抬起手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但……如果查明,有人设计陷害远徵弟弟,或者严刑逼供,甚至用毒迫害,那我必定会让他拿命来偿,无论是谁……”
宫尚角语气的不重不轻,却处处透着威慑力。
宫远徵声音也低沉了下来,看着宫尚角轻声说道:“哥,听你的!”
宫远徵知道,哥哥一定会帮自己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平白含冤受委屈的!同时,这决定,也让宫子羽无话可说!
“押下去。”宫子羽严厉大声说道。
金繁应声后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反扣宫远徵。
“放开我!”宫远徵使劲挣扎,甩手挣脱开金繁,傲慢地看向宫子羽说道:“地牢的路,我认识!我自己走。”说完,宫远徵就准备离开。
经过宫子羽身边时,宫远徵还不忘挑衅宫子羽,挑起嘴角,笑意阴戾地小声说道:“哦,对了!需要什么药吗?我派人给你送过来。”我怕你药不够,毒不死我!哼!
身为徵宫宫主的宫远徵,常年服用百草萃,解毒之事于他而言,易于反掌。他那举动,就是为了挑衅宫子羽而已。
众人看着金繁一路押送宫远徵到地牢,随后也纷纷离去,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一下子变成空荡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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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 徵宫
正值黎明前夕,刚出宫远徵厢房门口的允禾,便遇上了前来通报的侍卫。
“方总管!请您到医馆一趟,对贾管事的尸体进行尸检。”侍卫恭敬对允禾说道。
“什么?贾管事?”允禾以为自己听错了。贾管事昨日还好好的跟她核对账目,怎么现在就要为他检验尸体呢?
贾管事可是跟随宫远徵多年的老管事啊!这人怎么说没就没呢?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公子呢?”允禾问道。
“……公子……被执刃大人押进了地牢!”侍卫很是踌躇地回答道。
“什么!?”允禾大惊。
本就不太明了的允禾,瞬间更加迷糊。有一瞬间头晕目眩的感觉涌现,眉心传来一阵刺痛,心里暗暗咒骂:宫远徵!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搞什么呀?
没等允禾缓过神来,角宫的侍卫也前来通报了。
“方总管,角公子有请!请跟我到角宫一趟”金复侍卫前来通报。
允禾和始前的侍卫二人相视一眼,十分疑惑。
★★★★★★
寅时 角宫 厢房
“角公子!”允禾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对宫尚角行礼,哪怕她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但还得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和庄重。
宫尚角跟允禾简单说明了贾管事指认宫远徵换药一事,和暂时关押宫远徵在地牢的情况。
“允禾,当时的情况,长老们都在,不宜争论。也只能委屈远徵暂时关押了。”宫尚角对允禾解释道。
古语有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无论是允禾还是远徵,都是与他——宫尚角相处多年了,在心中也慢慢地变成了一家人。
允禾对远徵是何种情感,宫尚角能不知道吗?
“我已经让黄玉侍卫蹲守地牢,天亮之前,谁都动不了远徵……”宫尚角胸有成竹地说道。
“公子平日里虽然生性莽撞顽劣,但从不做害人之事,也没有谋害他人之心!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调整百草萃的药方呢?”允禾对宫尚角坚定地说,眼泪却不自觉地角落下来。
“我当然知道不是远徵做的!但目前我们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凡事都需要讲求证据!允禾,你是明白的!”宫尚角叹了一口气。
允禾当然明白!她向来都是明白事理之人,不然,宫尚角也不会跟她一个管事的解释那么多。
“贾管事的尸体,已经运到医馆,稍后,需要你亲自查明死因!为了远徵,委屈你了!”宫尚角淡淡地说道。要一个女儿家独自面对一具尸体,多少有点难为人的。
“为了徵宫,为了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医者,验尸,允禾自然是不怕的!她此时更担心的是,宫远徵在地牢里什么情况,而且贾管事平日对待二人如同亲生孩子,怎么就突然之间倒戈相向呢?
允禾也很想搞清楚个中原因。
宫尚角背对着光,忽明忽暗的灯光,让允禾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能感觉到,宫尚角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对宫远徵在地牢的情况,很是担忧。
允禾还是无法捋清楚,这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
无论是宫远徵,还是贾管事,这都是她朝夕相处的人,怎么短短几个时辰里,事情和关系就变得如此复杂呢?
宫尚角幽幽地喝了一口茶,突然开口道:“允禾,麻烦你带我到贾管事的房间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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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 管事阁 贾管事房中
“公子,抽屉里有暗格!”金复对宫尚角禀报说。
“你也下去吧!在后面等我!”宫尚角对金复说道。
金复快步离开了贾管事的房间,房间里就只留有宫尚角和允禾二人。
宫尚角小心翼翼地从暗格中摸索,很快从中抽出了一枚令牌,用指腹细细摩挲,上面清楚刻着一个“魅”字。
他微微皱眉,小声疑惑自语道:“魅?”
“角公子……这是……何物?”允禾自出生以来,一直生活在旧尘山谷,从小就来到宫门,自是没见过此物。
宫尚角半眯着眼,凝重审视着手中之物。悠悠地说道:“是无锋令牌……”
“无锋……令牌?!”允禾很是惊讶!虽说未曾走出过山谷,但这无锋与宫门之间的血海深仇,身为徵宫管事的她,也略知一二。
“宫门中……怎么会……出现无锋令牌?”允禾眼里满是疑惑地看着宫尚角,她紧咬双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绪,但恐惧让她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要知道,在徵宫管辖的医馆内,发现了无锋之人,无论是宫远徵还是她,都会被牵连其中。
死,允禾不怕……但对死亡的未知,才是最让人心生恐惧的!
“噗通”一声,允禾跪在地上,控制着自己慌乱的思绪,低头含泪对宫尚角一字一句说道:“在徵宫中管辖范围内,出现了无锋刺客,害死了执刃大人和少主,允禾作为徵宫的总管事,难辞其咎!此事,与徵宫宫主宫远徵无关!管事允禾愿意一力承担!”她的语速很慢,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十分冰冷,但字字掷地有声。
“请角公子……定要护公子周全呀!”允禾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是那样地有情有义……
如若,必须要有人为老执刃和少主之死,承担责任,她愿意担下所有罪名,只求宫远徵能全身而退,她……死而无憾!
“允禾!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宫尚角轻声呵斥着,便上前扶起允禾,“说什么傻话?你放心,远徵是我弟弟,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宫尚角未皱眉头,眼神凌厉,看着紧握手中的令牌,信誓旦旦地开口说道:“我也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的!”语毕,他便攥紧手中令牌,快步往外走去……
允禾看着宫尚角坚定的身影,顿感无力,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是那么那么的接近……而那一刻,她最先想到的,既然不是自己,却又遗憾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他……
允禾想到的是如若自己真的死了,以宫远徵的脾性,能否接受一个新来的管事呢?而新来的管事,又能否忍受宫远徵的阴晴不定的脾性,和理解他躁不安的内心呢……
原来,爱是如此自私,又是如此无私。生死面前真的可以为了对方一线生机,而坦然赴死的……
“远徵……”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
清晨 执刃大殿
宫尚角和宫子羽端立于殿中。花长老仔细检查了这枚令牌后,与其他长老交换了眼神,便有了结论。
“看来,这个无锋奸细,已经潜伏多年。在选婚前夕,他得到了机会,调换了前执刃和少主的百草萃。与混进来的无锋细作郑二里应外合,完成了这次刺杀……”花长老慎重说道。
“既是无锋搞鬼,那便不能中了他们的挑拨离间之计。”雪长老点点头附和道。
“宫氏一族一向以血脉为先,眼下正值新旧执刃交替,不免动荡!我们更不该血脉手足之间,彼此妄疑,伤了和气!那岂不是正中无锋下怀!从现在开始,宫门不许再出现家人内斗的丑态,一切到此为止!”月长老严厉说道。
按照宫门规矩,长老们发了话,其他人不应该再有异议。
宫尚角眼神深邃,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宫门换了执刃已昭告天下,现在撤换,确实未免儿戏,但是……让一个纨绔无能之人坐上执刃之位,也只会让宫门沦为江湖笑柄。”他的目光直白,落在宫子羽身上。
“你说谁是笑柄?!”宫子羽咬牙切齿反呛道。
宫尚角和宫子羽二人又因为三域试炼的事情起了争执。而后,长老们让宫子羽先退下,宫尚角再与长老们交代老执刃下达于他的任务。待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后。宫尚角才向长老们提出,把宫远徵从地牢接出来的请求。
虽然宫尚角表现得像是,随口一提,直到最后长老们答应让宫远徵出来,他悬着的心,才定了下来……
☆☆☆☆☆☆
午后 徵宫 厢房
允禾连夜查明贾管事的死因后,便一直在宫远徵的厢房中等待着……
惴惴不安的她坐在书案前,闭目养神,手轻轻揉着眉梢,尝试让杂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多重变故,加上连夜工作的压力,让她身心都感到疲惫。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总管,角宫派人前来通报了,请您立马动身去角宫,与角公子一同前往地牢,接远徵少爷回……”下人气喘吁吁说,一看便知是小跑过来汇报的。
“好”下人的话都没说完话,允禾拿起怀中的厚袍,便已经离开厢房了……
这徵宫上下,乃至整个宫门,似乎都知道,方总管事对徵公子的事情甚是紧张,而方总管事平日待人真诚友善,所以和下人侍女们的关系也比较亲密。相比起他们的宫远徵少爷,他们更愿意与允禾沟通。
★★★★★★
午时 宫门 地牢
在地牢里待了一夜的宫远徵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有点可笑。
以往,都是他来地牢审讯犯人。这一次自己居然成了犯人……心里真是又难受又可笑。
此时,侍卫突然打开了牢门。对宫远徵恭敬行礼说道:“徵公子,您可以走了!角公子已经在外等候!”
听到哥哥来了,宫远徵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愧是我哥!”宫远徵说着便不紧不慢地缓缓动身,悠悠地往外走去。在他心中,这事情解决得比他预想中要快……
☆☆☆☆☆☆
地牢 长廊
“哥……”
允禾和宫尚角已经站在地牢入口处等待,也尚有些时间了。才见到穿着单薄寝服的宫远徵从地牢里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哥哥来接自己的宫远徵,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宫尚角伸手从允禾怀中,取过厚袍为宫远徵披上。
“走……”宫尚角并未多说什么,便动身往外走,他一刻都不想在此处逗留……
宫远徵也大步跟上哥哥的步伐,经过允禾身旁时,他勾了勾唇,对允禾抿嘴一笑,眉眼中还多出了几分得意。
仿佛在对允禾说:看吧!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看到他这一笑的允禾,突然红了眼眶。一层晶莹的薄雾蒙住了她清晰的视线……
午后柔和的阳光,透过一排整齐的天窗,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宫远徵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这样的他是如此耀眼,光彩夺目……
允禾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背影上,不敢挪开一丝一毫。仿佛一眨眼,下一刻,他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这一次。她的远徵少爷,又……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