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呤——...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铃声闯了进来。
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到了放在门口储物柜的手机上了。
颤抖着伸出手,抓起手机,举到耳边。
“喂。”
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便是一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的声音竟然会如此颤抖。
“喂,初阳吗?”
透过听筒,那是母亲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为何声音很低沉。
虽然无法通过声音判别具体的情绪,但这种腔调肯定没好事。
“是我。”
“你这周有没有空回趟老家?你太太走了。”
一下子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张布满着老年斑和晒痕的干瘦脸庞。
那张脸明明整体给人以慈祥之感,但却从未得到笑或哭的青睐,总是冷静平和的可怕。
“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
“不清楚。”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
见我不说话,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再次说道:
“其实吧,你太太这个人吧,很……很……怎么说呢?”
刻意压抑的声音,中混杂着哭腔逐渐变高。
这是控制悲伤的堤坝,即将崩溃的前奏。
“孤僻,固执。”
虽然知道这两个词说和不说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是希望用能用这个词改变话题的基调。
“对……对,是这样的。要不是早上邻居来串门,我……我们可能都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
控制悲伤的堤坝上出现了裂纹。
我低估了悲伤,话语的基调并没有改变,反而越陷越深了。
淡淡的哭泣从听筒内传出来。
虽然老人离世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甚至在某些地方是一件喜事。
但对于我们来说太太的过世无疑是令人震惊和心碎的,尤其是对被太太一手带大的母亲而已。
哭泣声持续变大,围绕悲伤的水坝被冲垮了。
悲伤如洪水般袭来。
下意识的别过脑袋,视野中我再度看向那个半人多高的箱子。
但我却没了一开始的恐惧,我的恐惧感被悲伤暂时冲淡了。
耳边的哭泣声渐渐变弱。
“我现在就回去。”
沙哑的声音隔着听筒直达到对方的耳朵里。
“好……那你……小心点……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通话在呜咽声中结束了。
汽车轮胎压过地面,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道胎印。
绿色的植被在眼前一闪而过,偶尔还能看到或用土或砖建成的低矮房屋。
眼眶微湿,悲伤中带着遗憾,心房高悬,庆幸中带着紧绷。
那个东西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想到这,我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
明明太太都死了,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却都是那个凭空出现的箱子?
这就像心里悬着块石头,哪怕亲人的死亡都盖不过这种感觉。
周围的场景转换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跳下车,鞋子在坑坑洼洼,甚至有些粘鞋的土地上留下一排脚印。
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脚步的临近那栋红砖建成的老屋映入眼帘。
但越是靠近那间老屋,我就越感觉有些不对劲,松软的泥地过于光滑。
雨是昨天晚上下的,太太死了是今天早上发现的。
也就是说,潮湿松软的泥土上,最起码得有车痕和脚印的痕迹。
这么一想,我不由感觉一阵后背发凉,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只不过我当时被悲伤笼罩了,导致完全没有发现。
而现在,随着时间的冲洗,悲伤淡了很多,它们也自然而然地显露了出来。
环顾四周,眼底是成片成片的绿色,即使最近的房子离这里也有好几亩地的距离。
我皱了皱眉,本能下意识的叫喊着让我回去。
但随着脑海中浮现起那个会偷偷给我塞糖,会摸着我的头给我讲故事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