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巽爻目送她出了面馆，消失在巷子口，这才起身，经过面馆的后厨，穿过一层结界，一栋二层小楼出现在眼前，他径直上了二楼。
推开一扇门，里面早有人候着了，是一名英姿飒爽的明丽女子。
“少司命，如何？”女子为鬼方巽爻倒了一杯茶。
“阿衍，叫我一声哥哥就好。”鬼方巽爻有些无奈的在女子对面坐下，抿了一口茶。
女子正是鬼方氏少主鬼方识衍，她生了一双丹凤眼，此时却并无多少凌厉之色：“我们这不是在谈公事吗？当然要正式一点。”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少主？”
“那倒不用。”这是鬼方识衍自己的坚持，并不要求别人也跟她一样。“你与她面对面，可算出什么了？”
“她的命轨很奇怪，我算不出她的来处，也看不清她的归处；更遑论姻缘、子息这些，隐在一团迷雾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唯一算的清清楚楚的，就是她命中的三道死劫，却又与别人的死劫生机渺茫完全不同，她死劫的生机清晰可见。当真是我见过最奇异的命格。”
“那你觉得她人品如何？”
“只凭寥寥数语的交流尚不能下定论，但她身上浓郁的功德金光骗不了人，应当本性不坏，我们所谋之事，应该能成。”
“哪是那么容易的，”鬼方识衍叹口气，“还需要缓缓图之。”
……
南砚没有回客栈，她用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在整座赤水城游荡了一遍，她去了高门大户，去了青砖瓦房，去了破败小院；也在大街上行走，观察人间百态。
而她的所见，让原本好了一些的心情重新压抑起来。无论富贵或贫贱，女人的地位处境都不能算很好。
夜幕降临后，她去了城中最大的娼妓馆。
南砚将自己幻化成一名男子模样，一袭墨衣，俊朗风流。她一踏进馆内，就有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美人迎了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将她引到一个空位上。
浓郁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南砚只觉鼻头发痒，差点打喷嚏。她捏捏鼻尖，又扇了扇，试图将脂粉气扇走。
她的动作过于明显，小美人嘴一撇，眼泪立马在眼眶里打起转来，贴的更近了，胸前的柔软若有似无蹭着南砚的胳膊，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公子这是嫌弃奴家吗？”
声音甜腻腻的，有点齁。
“没有没有，是我的鼻子太敏感了。”南砚摆手，顺势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南砚坐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大堂里坐了许多客人，他们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身边都围着一两个姑娘，或搂腰或搭肩，或坐腿上，殷勤的帮他们端茶倒水。有几个男人根本不顾大庭广众，在姑娘身上上下其手。
身边的小美人实在热情， 南砚不知第几次将试图与她贴贴的人推远了些，迎上小美人哀怨的眼神，南砚手一挥，一块金子砸进小美人怀里。
“乖。”小美人终于安分了。
周遭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是花魁要上台表演了。
花魁？肯定特别漂亮吧？
一女子身着轻薄红衣，面笼轻纱，一双妙目顾盼生辉，她在台上舞动，身姿轻盈曼妙，妩媚动人，确实不辱没花魁之名。
她那一双眼生的极美，让人特别想知道她摘下面纱后是如何惊艳，这样半遮半掩的若隐若现勾的人心痒难耐。
南砚手搁在案上撑着头，试图透过面纱看清花魁面纱下的脸，于是她很轻易的捕捉到了花魁的眼神变化。
花魁眼里的盈盈秋波原本是全方位发送的，她一个转眸，眼神突然定住，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荡漾开一汪春水，缠缠绵绵，面纱下的嘴角牵起，露出一抹绚烂的笑容。
她整个人似乎被注入了无穷生机，身姿越发魅惑，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那个方向。南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名男子，他斜倚在二楼围栏上，眼神落在花魁身上，一双桃花眼迷离着，似乎能将她身上的薄纱剥落。
“看来这位花魁也被防风公子拿下了。”邻座是位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语气酸溜溜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位公子如此风流人物，被花魁娘子倾心也不甚稀奇，兄台此话是认识那位公子了？可否为小弟解惑？”接话的是坐在他另一侧的男子，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耳际簪着一朵绯色花朵，直勾勾看着那位防风公子，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在他身上，这位一看就是男女不济的主。
“他啊，是防风家主的庶子防风邶，风月场里的老手了，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南砚了然，确实挺出名的，她也听说过。
早听闻防风家的这位公子是位风流浪荡、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在赤水城里有几个姘头也不足为奇。
生就这样一副好样貌，确实有招蜂引蝶的资本。
南砚收回视线，不想引起防风邶的注意。
花魁舞的越发卖力，身形越发袅娜风流，台下男人看的眼冒绿光，南砚却觉得从她眼里只看得见防风邶起，她身上的光芒就暗淡下来。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是为自己而舞，而现在她是为一个男人而舞。
南砚兴致散了大半，捏了捏身则小美人的下巴：“走，去你房里说话。”
小美人顿时弯了眉眼，娇笑着扯起南砚的腰带引她往楼上走。
南砚搂着小美人的腰从防风邶身边走过，一缕发丝掠过他的肩膀，轻飘飘的。
防风邶耸耸鼻子，一丝诱人的香气萦绕，让他牙根发痒，舌尖一扫，果然，尖牙冒了出来。
防风邶转头一望，正好看到南砚挂着风流的笑被小美人扯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香气，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让他魂牵梦萦，每每想起都恨不得闯进玉山将她吞吃殆尽。
这就是女娲后人的魔力吗？
她怎么出玉山了？
还女扮男装来了娼妓馆？
真是有趣。
不过可惜了……
他舔了舔尖牙，将它们收了回去。
他还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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