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城市外围的小区,楼高房多,但怎么看都像是没人住的死过人后遭他人避讳的鬼楼。
啊,立本人也那么讲究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种花家对于这些牛鬼蛇神讲究得不得了,他们有些人谈到神时满脸肃穆和敬畏的神色和像是卡带了一般的嗓子讲出那种让人把牙龈笑出血的话,可以过于轻易地把笑点传染给别人呢。
不过我觉得立本这样的人也绝对不少,虽然我在立本呆了那么久却没见过多少这样的立本人。
哦,没有歧视宗教的意思哦。
不过这楼其实还是有人住的,比如我。
众所不周知,我的给人带来的霉运效果有以下几条规则:
①以友人B向方圆一里覆盖霉运debuff,效果随着距离递减
②与友人B直接接触或间接以非气体媒介接触,后者程度随距离递减
③霉运作用效果因人而异
至于我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这个还是别问了。
所以我住在这个没有人住的被当作烂尾楼的大居民区,很有效地避免了有倒霉蛋蛋被我影响到引火烧身。
啊,你问我为什么小小立本有那么一大片荒区还没被利用,这个啊,别问,问就是用了和某二次元之神一样能改变认知的能力,因为某个混蛋神的影响,总会有一些精神小伙小妹不知道怎么没受能力影响被放跑到我这里试胆的。
这儿有个现成的例子。
今天,我一如既往地浑浑噩噩地昏迷到了自然醒,天好像没亮。
这是自然的事,毕竟我至今也没有摸透我的睡眠规律,这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睡眠模式也导致我一天天的像是个瘾君子一样的神志不太清晰,不过这也是自然,毕竟就算我的身体构造异于人类精神也是需要休息的。
嗯,我上面那段话说得就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呢,有时候我对于某些事物的称谓总是变来变去的不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哦,是我脑子有问题。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觉得百分百是那个混蛋神明,连觉都不好好让我睡一个。
******
我顶着因睡脱相而支楞起来的头发坐直身子,总感觉着自己卧室外边有动静。
这么迷迷瞪瞪地想着,眼前遮蔽的墙忽然变得透明,我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屋外客厅里狗狗祟祟穿着校园制服的一男一女。
哦,谢谢你混蛋神明,但这种校园言情里男主带女主试胆然后感情升温的老套剧情我其实并不是很想看。
嗯,厨房门怎么开着。。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里面怎么升着一个紫色的月亮一样的东西啊,还有厨具怎么全躺在厨房桌上像鱼一样在抽动着,还有那个铁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啊喂,紫的红的白的还冒泡泡我的锅不能要了啊。
混蛋神明,赔我厨房,赔我锅。
啊好麻烦,这样想着的我刚想躺下身子不管外面的狗男女,但是无论怎么动作身体都稳丝不动。
。
非得让我管是吧,混蛋神明为了耍我还设计了一套rpj剧情式的流程呢,辛苦了您。
在他人面前要注意礼表,就算八百年没见过人我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我稍微压了压自己翘起来的头发,穿上拖鞋推开了卧室房门。
“那个,两位,你们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我非常礼貌地平和地发问,作为几百年无社交的死宅的复健我自认为我能得满分而且我自认自己的日语应当好到立本人听不出来我不是立本。。 嗯?
他们原本就带着的恐怖片标配的表情怎么好像更加惊恐了啊,哎等等等等,你们往厨房那退干什么,我难道要比那边的邪恶厨房还要可怕吗?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不对兄弟,你的手怎么在往那个抽动的刀上摸呢,你要干什么。
混蛋,有话好好说啊。
忽然,潜意识呼唤我向上看去。
不想看。
然后我的脑袋就被掰着向上看去。
。
啊。
那个慈祥的混蛋太阳老男人神明在恶心地冲我笑呢。
行。
真给我气笑了。
。
我开始思考混蛋神明把我在两位小年轻的视角里变成了什么样子鬼怪了的。
“那个,你,刚起床,饿了吧?”那个闯进我家的小兄弟战栗之中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表情瞬间比哭还要哭比笑还要笑。
噫。
兄弟,鼻涕,注意鼻涕,别吃下去了。
他的手像是垂暮老人颤颤巍巍举起刀,银光闪烁一瞬,男学生喉咙里像是卡着生锈镀锡齿轮一样卡卡地冒着吸气所致的响声,四肢没有抹上润滑油一半的,吱吱丫丫地挪砖向厨房深处,状似不在意桌上跳跃着的厨具一般卖力不讨好一遍又一遍地够着厨房顶空漂浮的紫色月亮。
“亲爱的,你,你怎么了?”
“……”
“你在干什么?”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他的女友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男学生眼球流淌满溢丝丝血线,耳朵充血般只字不闻。
在手碰到紫月亮的一瞬间,月亮失去了漂浮的能力自然坠落,男学生赶忙接触将其拥入怀中,如获救命珍宝一般激动着颤抖着将紫月亮投入煮着不明稠物还冒着泡泡的锅中。
紫月亮融化了。
男学生郑重地端着锅径直走向我的卧室,向着浴室走去。
我去,神金啊。
混蛋神明,你看你做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嗯,你问我为什么不阻止他。
啊这个啊,因为我抛去超能力实力可能比那边那位女同志家里养的猫还要渣,不靠超能力我是阻止不了他的,但如果我用了超能力,混蛋神明一般性会突然让我超能力暴走,然后两人荣获炸成烟花的BAD END。
男学生将那锅难以名状的东西倒入了浴缸,浴缸却瞬间被填满。
啊,这边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奇怪呢,小小锅为什么会充满大浴缸这种事就别想了,想不通的。
“能,请你,进来,”他用的是哀求的表情,“吗?”
刚想拒绝玩这种奇怪play的我在手腕被强握住的时候念头就消掉了。
自己能力又失效了。
恶俗啊。
混蛋神明。
。
我将视线移至被一把握住的手腕,和在社会上已经算是白净的男学生相比自己简直白得像死人。
啊,我也的确死过了,可能也算死人?
“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嘴上哀求着,手上用毋容置疑的力道将我拽进缸里,脑袋狠狠磕撞到了浴缸上。
粘稠腐烂的紫色?蓝色?红色?反正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液状物在触碰的一瞬间像是突然赋予了像是半夜会偷偷钻进人的耳朵里蛄蛹窸窣的蟑螂生命,涌动着,躁动着,堵住鼻息后向内灌注,卡住喉口后无法拒绝地向腔喉内喂食,强撑着眼皮依偎上脆弱的眼球顺着缝隙溢进,然后在我的身体里翻涌跃动,四处游走。
于是那种食腐鸟的尸体腐烂的味道,呕吐物胃酸下水道污水混合搅拌的恶臭,从自外界侵略变成了难以接受的自内而发了。
。
啊,嗯,好吧,想死了。
总觉着自己身上在冒泡,有一种在腐蚀的感觉呢,说来,自己要是烂成和这一滩难以名状的一样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想死了。
好吧,那样也很恶心。
******
思维发散,想要发散变涣散却是做不到,混蛋神明总是会让我清醒着感受这一切的。
突然,头皮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拖拽感。
当视线脱离了那滩恶心东西后,我才后知后觉到自己被人抓着头发拽了起来。
自己感官出乎意料地有些失灵了。
这并不像那个混蛋神明的作风。
我将几分像死人的眼睛转向将我提起的那个少年。
“对不起,可,可以请你转,转下身,就是,正面朝上。”
他还挺有礼貌。
内心失笑了一下,我顺着他的,或者说那个混蛋神明的意思转过身子。
少年并没有因为我的顺从放松些许。
唉,你别哭啊,该哭的是我吧。
“对,对不起。”
颤颤巍巍中果不其然举起了刀。
……
然而并不痛。
……
……
我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并不想管腹部,腿部还是其他什么地方的喷溅完后咕咕冒血的窟窿。
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心情。
感官在极具的恶心中逐渐衰退,疼痛更是感知不到,只有一种皮肉绽开的奇异感觉。
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人类。
不明所谓地突然开心起来,而人一旦开心起来,沉寂许久的欲望会随着欢腾的神经一起苏醒。
好想让他们感受一下啊。
这么多年,很孤独啊。
为什么是我啊。
为什么是我一个人啊。
啊,好像是我自己自找的。
是我自己自找的啊。
那也不能为难别人了啊。
……
…………
但,总想让别人,理解一下啊。
就一点点。
无论谁,稍微理解一下,同情一下我啊。
谁都行的啊。
………………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人。
更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
全世界就我一个人这样子什么的。
……
“它是不是说过,做完这一切后就放你们走?”
我笑着。
少年不出声。
……
哇,他这是在同情我啊。
……
…
“那,你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
少年眼里,那个过于单薄的,刺目的,死寂的存在突然鲜活起来,支起身子,裹挟着笑意的晦暗的眸子难以抑止地放大。
最后,占据他的整个视野。
“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两秒而已,很快就好。”
…………
全世界就我一个人这样子什么的,从来就没有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