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和胜宽相对而坐,谁都不说话。
还是胜宽先作声:“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你?”
约书亚说不出来,看着有些落寞。
半晌他起身,在抽屉里拿出那个档案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胜宽发现,他交给约书亚时,档案袋上的密封,现在都没有拆过的痕迹。
胜宽看向约书亚:“什么意思?”
约书亚说:“就像我说的,我不会对老爷子动手。”说罢将杯子里剩余的一点威士忌仰头喝掉。
胜宽有点出乎意料,反应下笑道:“你大费周折威胁我,最后说不用就不用了?”
约书亚淡淡的:“我说过,只是用来保个底,如果老爷子连竞争的机会都不会给我,那我也不会讲所谓情义。”
约书亚手里把玩着玻璃杯,嘴角噙了笑意:“其实,会长也不是非做不可。”
约书亚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他深感无力时,DK给他的炽热柔软的吻。
他说:“哥,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会很开心。再赌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你不想把我也输出去吧。”
约书亚一直自觉压力深重,不想辜负站在他身后的人们,不想夹在中间被哥哥弟弟压一头,不想让DK为了自己和家里人翻脸。
可是被逼上尽头的时候,只要爱人的一句只想和你在一起,就能让他释怀所有。
DK说:“约书亚你辛苦了,以后我也可以被依靠。”
胜宽开车的时候,一直在想刚刚的场景。
约书亚,从母亲那里学会了爱人,又因为母亲对爱充满怀疑。
即便被告知老爷子并不是下定决心要选择俊,也仍然要讨一份保证来避免受到伤害和打击。
这样敏感小心的人,也终于遇到了自己可以敞开心扉爱的人。
胜宽突然想vernon了,很想很想。
vernon还不清楚他们的事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因此还是如往常一样躲着众人视线,只是在胜宽得闲时溜到他家去看看他。
所以当胜宽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呆呆的没有反应过来。
胜宽抱住他,礼堂钟声响起,惊起一片白鸽。
vernon将没问出嘴的话咽回去,反手揽上胜宽的腰。
胜宽想,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站在一起,被人们祝福。
vernon想,他的神,终于宽恕了他。
约书亚多少有点不自在,也在庆幸自己没有豪赌。
他低着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在凌迟胜宽。
老爷子还在恨恨的骂:“臭小子,都是些臭小子啊。”
约书亚堂皇微笑背地咬牙:是啊,那小子真是个兔崽子呢。
老爷子一拍桌子,约书亚吓了一跳,站起来。
老爷子气的咳嗽不停,约书亚犹豫着,还是上前轻轻拍背给老爷子顺顺气。
骂完了渐渐平静下来的老爷子瞪一眼约书亚,哼了一声。
场面多少有点尴尬。
良久,老爷子说:“我真的偏心很多吗?”
像是在喃喃自语,约书亚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吃穿甚至零花钱,四个儿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亏待过半路被接到朴家没什么感情的约书亚,也没有为了表现对养子的优待而多给明浩。
无论是对谁,似乎这都是最好的做法,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在生活,不需要做给外人看。
可是老爷子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这几个孩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不一样的,做错事时被毫不留情指出问题的是胜澈,被抓起来骂一顿的是俊,被交给妈妈惩罚的是明浩。
而约书亚,他最怕的就是父亲的叹息,那种失望又有些无奈,好像无能为力的路人在旁观自己溺死的过程,那种就要被放弃的感觉。
约书亚也没意识到,他也变的越来越爱叹气,越来越悲观,带着决绝与犹豫,变的敏感痛苦。
老爷子说:“约书亚,我做的不够好。”
“我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我的不够好,折磨了很多人。”
“看到你,我就想到你的母亲,有些很重的话就会放一放,我以为这样也可以算是对你的爱护。”
约书亚小时候没在人前落过泪,长大后没再落过泪。
现在他指甲陷进皮肤里,泪水也忍不住。
老爷子看到他哭了,不再说话。
一场毫无征兆的宣泄,他搭建多年的城池营垒轰然倒塌,在这之前,只为DK留过一扇门。
好像很多年积累在一起的委屈,突然爆炸带来一场绚烂的烟花,宣告他与过去和解。
虽然都有遗憾,但是好在还有以后。来日方长的话,那些从前错过的用意,还有机会可以再次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