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春,梨花成片成片地镶在枝头,映杂着新生的枝芽,立于山涧,似雪压于枝头。稍带寒意的风拂过,零零落落地携着几许花瓣,静悄悄地吻着土壤。
文人雅客之间的聚会在梨花镶满枝头时,便是开始酬备起来,约上三五好友,便可于京郊来一场踏春,赏梨花之景。
梨林,一群人坐于溪水两边,最上方坐在公主,公主上方是两名丫环,正把耳杯放于小船上,随溪而动,小船停在谁的前面,谁就得赋诗一首,否则就得喝酒,这是个风雅的事情。
溪流这旁吟诗作对,是文人墨客的雅趣,公主只是来了兴致,和他们赋上几句。
梨林另一方,则是个大形相亲现场,未婚的公子小姐聚在几方小亭中,喝喝茶,聊聊天。
虽祈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并未设防,可聚会聊天却还是男女分开,只不过并未设有隔风,能够看清对方的面貌。
现下亭子里,就男孩在一方,女孩在一方。
李今纾不太懂她们之间的弯弯绕侥,也没有谈论对面哪个公子少爷长得英俊,才华横溢,她只顾着自己面前的点心,她们谈天说地,她一心只顾梨花糕。
梨花开的正盛,于枝头采摘些,做成糕点,入口细腻香甜,李今纾望着满山梨花,叹了一句梨花可贵。
在她眼里看来,凡是可用于吃的东西,都不一般,都可贵。
没一小会,梨花糕就被吃了个底,白之苹伸手来拿时,摸到的是盘子,再一之看李今纾,两腮鼓鼓地,不免失笑。
“婖婖啊,馋猫”白之苹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这个表妹啊,除了吃便是吃了。
李今纾己是金钗之年,再过两三年就要及笄了,在她这个年龄的姑娘已经开始慢慢挑选如意郎君了,唯李今纾,一天除了吃就再也想不到做什么了
“婖婖,可有入眼的小郎君”郡主曲水流觞喝了几杯酒,觉得和他们吟诗颇为无聊,又想起今晨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李今纾。
白之苹扣着李今纾,不准她动桌上的糕点,李今纾苦哈哈地望着玉兰糕,看一眼白之苹,又看一眼郡主。
“阿苑姐姐,玉兰糕看着就好吃”李今纾觉得只要郡主说话了,白之苹肯定就要给她吃的。
“玉兰糕确实好吃”郡主莫苑捻起一块玉兰糕尝了尝,笑眯眯道“可是婖婖吃不到”,然后就看着李今纾沮丧的模样笑
不过,她也没有沮丧多久“我自己回府做”委委屈屈的,郡主笑得更大声了
“子纾啊,姑姑会和你一抢的,到时候,你做出来,还是吃不到”白之苹又扎上一刀。
李今纾的娘亲白苏,确是个吃货,但是她也有才情,不过,白苏想吃的什么炸鸡、麻辣烫,炸串,火锅等她们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度,白苏扎在厨房做她口中的煎饼果子,结果黑得跟锅底一样。
本以为她不做了,她的确没做,却是指挥厨房里面的大厨做她口中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白苏总说味道不够,少点什么。
直到某天白家老二,也就是白之苹的父亲抱回来一盆番椒,白苏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然后番椒就秃了,她抱着些番椒去厨房,让她们做什么麻辣拌。
大厨说番椒吃不得,奈何白苏死活不听,大厨无法,只得照着她的法子做。做的很成功,吃得很尽兴,可是胃疼,这一疼,就让白苏再也进不得厨房,也碰不着番椒了。
结果,白苏嫁进李家,生了个李今纾,不愧是亲生的,李今纾爱吃也爱做,能把白苏说的奇怪食物做起来,白苏很喜欢 ;白苏描绘食物那样,一般人真理解不来,大抵母女心灵相通,李今纾才可以做出来白苏喜欢的,让白苏解了好多口腹之欲。
“呜”李今纾虽然十二,但脸蛋胖乎乎的,身材也是较胖,郡主时常把她当成个六岁儿童;因李今纾是李家孙辈里唯一的女孩,得到诸多宠爱,给宠成个不知世事的小孩,所以 她现在也是有些个孩童心性。
郡主喜爱她,也是因为李今纾多了几分真情,单纯,被李,白两家宠成一张白纸似的,在这弯弯绕绕,充满心计的贵女中很难得。
“那我得让李夫人给我留着点,当着你的面吃掉”莫苑刮了一下李今纾的鼻子,故意逗着。
“你们都欺负我”李今纾的苦瓜脸更苦了。
白之苹和莫苑被公主提到了小溪,按着两人陪她玩她认为有趣的事,她俩一走,李今纾当下就拿了块玉兰糕,吃下去的一瞬间,顿时满足。
“今纾啊,你看那个哥哥好不好看”有些个贵女一看护着她的两人走远,便想让李今纾出丑,故意指着一个长得不错但品性极坏的少年与她看,想让李今纾上前与其交谈,那田家公子是个纨绔,什么话都得说出口,以李今纾在小胖球的形象,怕得得田家公子田恕诸多难听的话语。
李今纾没理她,继续吃着糕点,那贵女有点悻,但也没有放弃,复又说了一遍。
“田恕哥,范小姐觉得你长得好看,想与你结交”范小姐范若梦没想李今纾这般大喊,一时躁红着脸。
那边,却是热闹了起来,一个两个都打趣田恕,称他好福气,能得范小姐一人个青昧,他们好生羡慕。又起哄着让田恕过去,两人个单独相处下,说些知心话。
谁知,田恕就看了一眼,道“俗气,别沾我身上,我觉着比较恶烦”想范若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李今纾和范若梦的事被小丫环全说给了白之苹听,她听得直笑“郡主啊,我家婖婖可不是一张白纸啊”
“胜似白纸嘛”
褚白玉是被李今纾一嗓子叫醒的,他昨日夜里处理政务,一夜未睡,今日又被同僚拖过来参加什么梨园会,只困得趴桌子上睡,根本不管谁和谁看对了眼,谁又为难了谁。
李今纾一嗓子叫醒她,他顺着叫喊声看去,就见一个胖娃娃,玉雕粉琢的,又乖巧又漂亮,丝毫不管她们之间的二三事,只顾着抱着面前的糕点啃。
褚白玉觉得稀奇,便问了小厮一句,才知是李家捧心尖尖上的女娃子,难怪一心只在吃上。
褚白玉是纯好奇,可小厮却没有想得这般简单。
当天,一回府,小厮就把自家公子好奇李今纾说给了王妃听,王妃乐得哦,自家儿子已经十八,不久就要弱冠,快要到了议亲的时候,偏偏她一再敲打,褚白玉权当听不见,就陪着他父王处理政务。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让褚白玉起兴趣的女子,王妃次日就约了李可均夫妇,把这事说了一遍,有意结两家之好。
李可均和白苏也未拒绝,让俩人处着,且李今纾还小,得慢慢来,合适就结,不合适就散,他们只是喜欢自家女儿嫁的是自己所爱之人,而那人也爱着她,是谓两情相悦的人。
王妃也觉得行,让两位相处时日多些,她也是希望自己儿子娶的也是个所爱之人亦爱她之人,三人就此说好,打算过几日开个池亭赏鱼。凑合两人认识,至于后面,都看缘分。
谁知,当日下午就得到个宣平王褚渊求了圣上的圣旨,让心腹余白带着褚白玉游历去了,让王妃给宣平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个相识的事也得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