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皱了皱眉,二承便将男人拦在了他的身后,有些护着那男人的感觉在里面。
但他看向温知行的眼里还是带着恭敬的神情,像只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把温知行的注意力转移走了:
二承“先生,您说过要带小姐看看双月街。”
温意觉得有些不对劲,去看温知行,他眼中根本没有一丝怒意,只是一片淡漠之色。
她这才从心底知道这不是二承对那个男人有所怜惜,像二承这种在温知行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他早已是温知行的心腹,手里沾的鲜血更是数不清是多少人的。
这不过是,温知行一贯爱用的手段罢了——他唱着红脸,二承唱着白脸,他们两人在一唱一和之中,便收买了一颗人心。
那男人在听见二承维护自己的话后,那灰扑扑的脸上那双清亮的黑眸果真带着感动。
温知行听着二承继续说其他无关的话题,根本没有存在过的怒火似乎是被转移了。
他又吸了口烟,烟雾再次缭绕着,最后他告诉那小弟,让他在六天内把这些钉子户给解决了,最好是像他说的那样,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是是是。”
小弟连忙唯唯诺诺的应下来,二承瞧着他这害怕的样子,便让他赶紧下去。
温知行“对这附近熟悉吗?”
小弟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后,温知行掐断了他手中燃着的烟头,突然就开口问。
这话显然是在对温意说。因为二承来过这里的许多次了,估计闭着眼睛都能完完整整的从这个地方走出去——温知行早就把双月街这边的一切事情交给了二承来处理,他终究是信不过温意的。
温意垂了垂眸,平静的回答着温知行的问话,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依旧淡漠的神态和温知行宛若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温意“没有来过这边。”
温意也就是对这附近不熟悉的意思。
温知行颔首,把手中熄了的烟头不偏不倚的扔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他似乎是很认同温意的话:
温知行“确实。你这孩子身体一向不好,不能像别人那样到处乱跑,没有来过这边不了解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走吧,答应你了,带你去看看周围。”
温意“是,父亲。”
其实双月街的景色并不别致,普通人家寻常的风景,甚至有些地方有些难堪的不堪入目。
河水已经变了颜色,不再是澄明的碧色,水面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刺目的浓绿色,上面的水华几乎覆盖了全部的河水。
当温意别开头,把目光移向旁边的高墙,高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缺落的墙灰下布满的是斑驳的杂色霉菌,大概是空气太潮湿、有没有太阳的直射导致的。
双月街没有生气,只有街道两旁高大的榕树从容地站着,生机勃勃,如守卫者般守卫着这条街最后的纯净。
他们慢慢的走着,一边走温知行身边的二承就一边对温意简单的说一下这些地方拆除之后会重建成什么。
温意一直都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做任何评价。
双月街不长,他们只是走了一会儿,又按着原路返回了。这会儿倒是温意走在了最前头,而不是二承在带路——在走过这条街以后,温意算是对这条街有了一定的印象了,况且只是原路返回没有什么难的。
她一个人走在前头,渐渐地走的便有些远了。
等到温意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的时候,本来在她身后的温知行和二承的身影不见了。大概是她走得太快了,而他们还在后面吧。
于是温意就停下了脚步,打算在这里站会儿等等他们。
这时她注意到了角落有个人在看着自己,便仔细的看了过去。一个半大的孩子从高墙后探出脑袋,好奇的朝着温意这边张望着,但可以注意到的是,他的目光除了好奇以外,还有一丝谨慎在里面。
温意和那小孩对视几秒之后,然后对他露出了善意的一笑,她可以猜到他大概是双月街的原住民的孩子了。
她的五官本就比较明艳,虽然平时因为病魔缠身看起来会有些苍白,只是笑起来的时候这种苍白感在阳光下会被驱散去一些,看着就像是在阳光下盛开的白芍药。
很有可能是哪些钉子户的一员,不然家长不会让人自己家的孩子就这样来这边了。
双月街会被重建的另外一个原因,这里居住的风险有点高,周围很多东西都已经老化了,容易发生事故。
想到这里,温意的笑容又淡下去了许多。
不过小孩大概是被温意前面的笑容给迷惑住了,他眨了下眼睛,觉得温意没有什么恶意,然后缓缓地从高墙后走出来向她靠近。
小孩的身体全部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温意才看见眼前这个小孩子和别的孩子的不同。
他很瘦,看起来只是一架会行走的骨头,和同龄人相比起来就不是同龄人了,只不过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即使是在有太阳照射的双月街上。
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那般微弱明亮。
温意看着小孩慢慢的朝自己靠近,她自己的内心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她的余光却注意到离他最近的门有些摇摇欲坠。
还不待温意多想,她的身体的行动快过了大脑的思考,等温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扶住了那扇门,而小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傻站着不动。
温意“不过去吗?”
温意平淡的开口问道。
小孩这才记起来动作一样,往门的远处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