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伤的那个人早日归来。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这座城堡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跟随那个神一般的男人一同泄入的光芒,照亮了角落的阴暗与污秽,也驱散了她眼中的悲伤。
他们像寻常的三口之家一样,度过了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那个被自己叫做父亲的男人,说将要带他们一起在世人面前公开亮相,严浩翔记得,那是母亲最开心的一天。
她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辗转于自己的衣橱之间,不厌其烦地一件一件试穿礼服,不自觉抬高的声音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欣喜。
可严浩翔却偷听到父亲在电话里不知在和谁说——那个女人已经败坏光了他的名声,这是她能为他实现价值的最后一次机会。
那个女人是谁?是指母亲吗?最后一次机会,又是指什么呢?
在无边无际又无处倾诉的忧虑中,严浩翔病倒了。高烧迷离之际,他依稀看到母亲担忧的目光,她让他好好养病,她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冲破云巅的两声枪响,将美梦与噩梦一并震碎。
严浩翔从一阵惊悸中醒来,母亲中弹身亡的消息正如梦靥中上演的那般如约而至。
他想起那天电话中父亲说的话,想起他愤恨的语气,阴狠的笑容。
这不过是一场政治作秀罢了,只为了抹黑对手的名声,博取大众的同情,让母亲欣喜若狂地奔赴了一场死亡之约。
严浩翔的怒火几乎要将自己吞噬,于是他以自己为火种,燃尽了一切。
而今站在这熟悉的地方,瑟瑟的寒风中,严浩翔突然想问自己,这一切值得吗?
答案是,不值得。
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死有余辜,远远不值自己失去的这么多。
为什么在我最该拥有童真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向我展示糜烂的真实?
心狠手辣得那样卑劣且廉价,我看着都觉得可怜,同样的感觉你也应该体会一下。
像训练猎犬一样圈养在偏院的那几个孩子,并不是为了我吧?
可一直被你用异样的眼光怀疑的我,身上流淌的确实是你肮脏的血啊。
棋子们已经能够自己挑起纷争了,做好了像当初打倒你一样,迎击我的准备。只是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徒劳无功。
因为我什么都不想争,甚至连存活与否都不重要。
失去了这恨意,我什么都不剩了。
严浩翔:我的灵魂也和你们一样,那么地空虚,那么地浅薄,那么地……悲哀。
一轮巨大的圆月好似发光的玉盘镶在天空,在这白到刺眼的月光中央,有只天鹅在幽蓝又静谧的湖面上悠然地漂浮着。
月光照亮了它优雅纤长的脖颈,蓬松舒展的白色羽翼。它正低垂着头闲逸地梳理着羽毛,身下延伸出了被涟漪漾开了的,纯黑的倒影。
无需法律的约束,没有道德的限制,这种姿态美丽优雅的生物一旦认准了伴侣,便会与对方厮守一生。
它们以喙相碰,以头相靠,像仅存于童话故事中的爱情一般,浪漫、忠贞。
崇尚文明,进化至今的人类社会,也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我们艳羡长久的爱情,渴望忠诚的陪伴,又无法抗拒物欲的诱惑,禁忌的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