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

当年得知他们之中仅会留下一名候选人之时，是宋亚轩先找到自己，他说一个人战斗是无法坚持到最后的，无论是谁都需要伙伴——

先互相支撑着存活下来，再公平竞争。

宋亚轩说这些话时的眼神，黎红玉至今都记得，像火种一般点燃了深陷绝望的她最后一丝斗志。

幸运的是，到了只剩下两人的局面时，宋氏出了不小的祸端。

会长与会长夫人在一场游行中被流弹击中，更让人扼腕的是，会长夫人因伤势过重去世了。

小少爷正是在那时被送到国外的，那几年整个闵氏都处于混乱之中，将他们彻底遗忘在了角落。

再后来，在等来宋亚轩抹杀自己之前，黎红玉先收到了老会长突然染了重疾不省人事的消息。

她知道，是宋亚轩直接打倒了那个妄图操纵他们一生的男人。

从那时起，她先前所接受的忠诚教育与绝对服从全都作用在了宋亚轩身上——早在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就对他萌生了一种名为爱的东西。

将自己的全部回馈给宋亚轩也未尝不可，成为宋亚轩的刀才是自己的价值所在，因为现在的我得以存在，本身就得益于他一次又一次的拯救啊。

宋亚轩来到黎红玉面前，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声音和神情都饱含着惋惜：

宋亚轩：“红玉和我不是一样的人。”

宋亚轩：“你其实一直都很害怕我……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

宋亚轩从未靠自己这么近，黎红玉第一次感受到了宋亚轩指腹的轻柔，却看着他的脸惶恐地睁大了眼睛，肩膀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呼吸也变得不甚顺畅——

像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黎红玉从没想过和宋亚轩抗衡，她一早就准确地认知了他们之间悬殊的差距，她一边渴望着宋亚轩的庇佑，一边又畏惧着他的强大。

是自己没发现内心的恐惧吗？不是的，只是对宋亚轩的这份感情，让她选择忽视了这个事实。

宋亚轩一早就洞穿了黎红玉的心意，这也是他敢赌她能为自己所用的原因。而现在的宋亚轩之所以会这样，理由也很简单——

宋亚轩：——弃卒，可以出局了。

宋亚轩：“你还年轻，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等着你去经历。”

宋亚轩：“红玉善良又单纯，在这的遭遇对你来说是一场噩梦，现在也是时候醒过来了。”

宋亚轩沉默着注视她片刻，那双眼睛里再看不到半点曾经的东西。

他准备离开，又被身后不甘到发颤的声音留住了脚步：

黎红玉：“……她也和你一样可怕吗？”

可怕？这个词用于形容宋亚轩眼中的钟露倒不太合适。

他们的相似点不过在于，钟露也是困顿在黑暗里的人，无论她将自己的枝叶花朵装扮得多么光鲜靓丽，附着于根部的泥泞永远无法清除。

而令宋亚轩着迷的，正是她的虚伪，肮脏，庸俗——正是她竭尽全力妄图掩藏的，堕落不堪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