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沉默了许久,更确切地说是宫尚角沉默了许久,宫远徵一直在强撑着倔强的表面假装镇定。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违背哥哥的意愿。
可是,他却并不后悔。
许久之后,宫尚角长长吐了口气,正色道:
宫尚角你也知道在我们之间,妙妙更喜欢你。纵然如此,你也不敢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吗?
宫远徵…………
说实话,他真不敢。
只因在他心里,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哥哥更加优秀的男子。哪怕是他自己也比不上哥哥。
若是哥哥放下一切多疑,抛开一切内敛,有心讨好,哪个姑娘能抵挡得住?
如果妙妙对他的喜欢关乎男女之情也就罢了,可那姑娘分明情窍未开,喜欢直白也单纯,让他怎么敢掉以轻心?
宫尚角轻轻一笑,柔声道:
宫尚角远徵弟弟放心,如果妙妙先对你生出了淑女之思,我绝对守住本分,不再逼近半步。
话虽如此,他的神态却是一派的胸有成竹,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抱得美人归的那一刻。
宫远徵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也十分清楚:哥哥已经决定的事,哪有他反驳的余地?即便他反对了,哥哥也不会听他的。
这时,屋里人的呼吸变了。兄弟二人皆神色一正,宫尚角道:
宫尚角妙妙醒了。
他上前两步,越过宫远徵推开了房门,并用眼神示意在外间候着的婢女先出去。
外间是休憩之所,放着一张圆桌,还有婢女守夜用的小榻。
后面隔了一架绣着四季之景的屏风,再往里就是一架用特殊石料雕琢而成的隔断,垂着碧绿的珠帘,再里面才是带着梳妆台的架子床。
朱红色的纱帐缝隙里伸出了半只莹润纤细的素手,两人在外间圆桌旁一坐一站,隔着屏风和珠帘,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纱帐被掀开,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从慢慢从床上下来,自己弯腰穿了鞋,却对着架子上的衣物犯了难。
站着的宫远徵终于抢到了先机,大步跨了进去。
宫远徵来,我帮你穿吧。
说着就从一堆衣物里拿起中衣,示意她伸手。
徐佩阿不……不必了,你把翠儿姐姐叫过来就好。
她只是感情缺失,并不是常识缺失,真没有心大到让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帮自己穿衣服的地步。
这种年纪的男孩子,正是容易萌发生理冲动的时候,这种行为对双方来说都太危险了。
而且,这可是古代。
即便是武侠位面,号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男女大防还是要有的。
再者说了,就她在宫门待的这些日子观察,这家人可谓是集封建糟粕的大成者。
她虽然挺喜欢宫远徵,但这喜欢无关风月,更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后半生陷在这糟粕营里,自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对她负责“,或者是”让她对他负责“。
那不但太狗血,也太尴尬了。
往日里十分聪慧的宫远徵,这会儿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拿着衣服要给她穿。
宫远徵快点吧,我哥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有事找你。
徐佩阿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仿佛呆子一般不为所动,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也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任由对方帮自己穿戴整齐。
——本来嘛,对方装傻,若是她出言戳破,倒显得思想龌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