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梦充斥着恐惧与迷茫,萦绕在少年数天前那些苦不堪言的回忆周围,经久不散。
他记得,当时跪倒在门口那个人,是以及其惊悚诡异的姿势,踉跄着冲进避难所。
没有人上前搀扶,没有人出声询问,任凭那人在哀嚎声中倒地,爬行,最后彻底失去活动能力。
在这片废土之上,已经难以再见人性。
还有那天015号避难所内那些目光……
如果当初他们也有权利登上浮空城长鸢,应该就不用被此所淹没吧。
现在长鸢城规模已经扩大很多,或许用不了多久,空中那些人就会来接这里可怜的人们回“家”,而具有感染痕迹的自己,将会最先被抛弃在原地。
适应黑暗的人或许会憧憬光明,但他们内心也很清楚,自己究竟能否走进那束光。
或许是某个桥段触碰到心底那根刺,少年终于睁开眼,在黑暗中摸着面前墙壁上那些抓痕和血迹发呆。
指尖轻触到那些痕迹时,耳边隐约能够浮现出来自曾经的嘶吼,与尖叫。
……
恐惧吗?
死亡后的事情没有人能说明,但目前还算安全的妹妹则会失去最为亲近的保护者,失去陪伴她许多年的哥哥,抵抗外界的壁垒会因此而崩溃坍塌……
危险而又无助。
就在此时,眼前那道道痕迹突然清晰,笼罩在微弱的暖黄色灯光中。
回过身,那位女士正背对着他,坐在中央药桌边忙碌。
各种试剂整齐摆放在桌面,旁边还有个铁箱子,外围略有些锈迹。
“已经到起床时间了吗?”
女士回过头,注意到少年目光,并未展现出惊讶。
“还没有,利威他们估计也还在睡。”
“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回宿舍区看几眼。”
她自然知道少年想做什么,但闻言也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确切来说,利威没有直接将他们赶出去已经是倾尽仁慈,即便病毒被抑制,那些家伙也不会允许他进入宿舍区。
不止是他,历年来进入这片区域的人都无法获得这种特权,很多人倾尽一生也未能再见心爱之人半面。
“我朋友给你妹妹做了全身检查,她身上没有感染痕迹,不需要担心。”
“饮食呢?”
“利威一直在正常供给。”
没有克扣就好。
说起来,从自己在隔离区睁眼后,她便一直在这里,并没有像利威那样回到宿舍区。
虽然并不想把这种悲剧强加在对方身上,思绪却像失控的牛,胡冲乱撞。
再回神,对方已经站在床边,一只手拉起他的右手,另一只手将袖子往上捋,直到黑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和睡前没有任何变化,即便已经注射过两次血清,病毒侵害也完全没有消退迹象,像是彻底给少年判处了“死刑”。
女士皱眉不语。
目前能够调制出的血清只能延缓病毒在人体内蔓延,并不能完全消除影响,按照这种趋势,往后再出现类似情况,恐怕她也只能继续处于无能为力的境地。
“有没有其他办法。”
少年不甘心就这样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