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着实是有些呃……荒谬?
该怎么说呢,反正江林这辈子,乃至上辈子都未曾这般语塞过。
上辈子没同这苏鹤立互动过,也就有过几次偶遇,谁能料到他是这么个性子。
她是真不知道前世人人赞叹的苏鹤立,真正相处起来怎的就能理直气壮地滥用词汇。
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也没觉得哪里对。
江林心情复杂的抬头看着他,满心的腹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真的说不出口,总不能张嘴对着苏鹤立来一句:“小将军稍安毋躁、我去请个教国文的先生来!”
所以她尽量,很尽量的用上了毕生的委婉——
江林苏小将军,这话,怪得很
好吧,其实有的时候,生硬的委婉只会更令人尴尬,江林轻叹了口气,捞起还在瞎蛄蛹的傻兔子,开始思考如何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
毕竟二人靠得蛮近的,江林向后仰头勉强拉开些距离,随后举着兔子的两只前爪做了个辑。
江林并非是撵你,也并非是不愿同你相交,只是……
她迟疑了片刻,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前世苏鹤立死在疆场上的讯息,默了几息才开口:
江林是想同你交朋友的,只是我的原因,有些倦了
苏鹤立愣了愣,倒不是因为打扰人休息,他本来就知道江林明里暗里的撵他,不是因为关心他累乏,是她自己累了。
光处了这么点儿时间他就看出来,江林是个凡事不爱扯破脸,一句话能拐八个弯的性子。
但说真的,依着江林那别扭劲儿,苏鹤立当真是没想到她突然冒出来这么直接的一句话。
苏鹤立真的不再留我会儿?
他气场也弱了下来,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但那双眼倒是紧盯着她不放。
顿了顿,他又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面显些许的烦躁,低声说了句:
苏鹤立罢了,你瞧我,明知你困倦还要来扰,着实是不看眼色了……
他原是想说:“其实,也不知道为何,之前虽仅有几面之缘,我却见你亲近。”
但这实在不是能说予未出阁女娘的话,甚至苏鹤立自己都觉得自己怪得很,怎地就要死皮赖脸地跟着这个小郡主,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那种。
江林苏小将军即便是不困,那总该吃些东西垫垫饱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鹤立也只好起身走出了江林的帐子。
周身透着浓浓的沮丧,跟幼童上街没吃到糖葫芦似的…… 不是,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江林默默的把脑袋里不恰当的比喻甩出去,放下兔子,继续把快完成的图案给绣出个大概。一刻钟左右才递给一旁的春柳手里,让其收进了平时放着绣物的乌木箱子里。
正待睡觉呢,帐帘外头来人了,是一个带着梨花木食盒的侍卫。春柳出去询问,后又掀开帐帘回来同江林说道:
春柳说是苏将军请他来给您送些吃食。
苏鹤立方才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江林也没吃什么东西了。
两人遇着的时候可是刚刚结束一次围猎博彩,女眷不参与这些,但也有自己活动,她大概率是没有吃些什么的。
所以他还是托人送去了吃食,是让自家厨子做得简单饭菜,做了两份,一份他吃,一份送来给江林。
江林这幺的心细……
江林喃喃低语着,让春柳赏了那侍卫半钱碎银,食盒被端放在了桌几上。
前世的斗争,其实在这场围猎时就早已暗潮汹涌。比如……素未与谁结仇的自己,在前世围猎中被投毒。
她虽然是个旁枝末节的皇亲,但也是皇族。
那会儿皇帝震怒,整个围猎场的人都被彻查了个遍。最后毒药是在皇位竞争中势头强劲的三皇子那边找出来的。
虽然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是栽赃嫁祸,但他那侧妃确确实实曾与她闹过不愉快。三皇子侧妃被罚了一年足禁,三皇子的俸禄也被削减,自此势力便弱了不少。
虽说这餐是苏鹤立的名义送到她手里,不过……她还是不放心。
侍卫走了,江林吩咐春柳:
江林小柳,你去苏家帐子那边,代我向苏鹤立本人道谢,记住,是本人。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江林顺便在问问苏小将军,送来的菜肴,他认为哪个最好吃些。
春柳也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在都是孩童的时候,没少帮江林和其他小孩儿出谋划策,也是江林最信得过的人。
只那么一寻思,她就知道了江林的意思:
春柳好,我这便去。
江林见她什么都没问,答应的倒很是痛快,就知晓她懂自己的意,柔和下来的眉眼,隐隐带着笑意。
江林……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