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和丰隆因最终也未能达成一致不欢而散,尽管面色看起来始终无异,璟的内心却不是毫无波澜,丰隆说的话,对他不是没有丝毫影响,在没有得到小夭的答案前,他甚至也有点忐忑,就这么慢慢的走进木樨园,走回凝白居。“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君若天上云,妾似云中月,相恋相惜,相恋相惜。君若山中树,妾似树上藤,相伴相依,相伴相依…”
寝殿的门敞开着,小夭的琴音和着歌声,悠扬传入涂山璟耳中。小夭的琴艺实算不得好,以涂山璟的评判标准大概只能说粗通,但歌声却真是缠绵悱恻,撩人心弦,让人完全忽略了琴音的瑕疵,仿佛又能慢慢安定下来。涂山璟并未着急入内,而是在门外静静凝望着享受其中的小夭,一旁的半人高落地烛台上正蹲着识神小狐,也是这般,两只葡萄样圆润的大眼睛紧盯着小夭,耳朵还时不时随着音律摆动。
“缘何世间有悲欢,缘何人生有聚散。缘何余生愿与君执手,长相守,不分离。长相守,不分离。长相守,不分离…”
小夭一曲终了,得意的看着眼角有些湿润的识神小狐:“怎么样,本王姬琴音高妙,歌声悦耳,连你都打动了吧。”
识神小狐不屑的双爪捂眼,仿佛在说没眼看,没眼看,也不知羞。“你这个小家伙倒还挺挑剔,不知道你主人听了又会不会喜欢。”小夭看着小狐自言自语道。小狐狸却是在一边猛点头,还伸出一只小爪子指着门口偷听的璟。
“想骗我?就不上当!你这个小鬼灵精。信不信我把你捆起来。”小夭双手握爪,作出老虎扑食般的样子吓唬它。小狐狸见它不信自己,丧气的垂下头,耳朵也塌了,一溜烟儿往门口跑去,窜回璟的袖子里。待小夭再回头,便真的看到涂山璟立在门口,正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璟!真的是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吱声,我还以为是你那小狐狸又要恶作剧。”小夭起身跑过去,扑进璟的怀里环住他的腰,仰头笑看着他:“你刚刚听到了?怎么样啊。是不是很感动?”
涂山璟一手反环住小夭,一只手去扶她的后脑,让她能舒服的靠在自己肩膀上。“嗯,如果是要告白的话,可以再来一遍。”
“涂山璟!你怎么变坏了啊。”小夭被他戳破心思,不由嗔怒道。“有些人怕不是忘了自己深情款款时的样子了?就来笑我。”“我怎么敢笑王姬殿下,你心里有我,我欢喜而已。”涂山璟松开了抱着小夭的手,转而拉她往内室走,最终在琴旁站下。
“想听我弹奏刚才的曲子吗?”涂山璟突然道。“我来弹,你来唱。”
“说来说去还不是变着法子想要听我多喜欢你,也罢,看在你办事都怕我闷,还留了识神小狐陪我的份上,满足你一回。不就是唱唱歌说几句情话,又不要钱,你若是好好表现,我便日日唱给你听,让你日日开心!”小夭虽然嘴硬,但其实早已心花怒放,眼角眉梢是掩藏不住的柔情蜜意。
涂山璟也不再多言,开始坐下抚琴,小夭则是倚坐在涂山璟身边,也开始放开嗓子,以歌声相和。余音绕梁,有深沉却飘然出世之感;哀而不伤,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有这相爱之人的天籁之音,曲终了,思无尽。
“璟”,小夭直身跪起,双手环住涂山璟的脖子做支撑,目光交汇,仿佛时间静止。
“你知道我现在很想做什么吗?”小夭目光下移,落在涂山璟如晚霞般嫣红的唇上,心醉神迷间,抬头便吻了上去。
蓦地,涂山璟怔了一下,心跳仿佛都跟着停止,双目圆睁,脸上的讶异之色许久未退。就在小夭以为是不是他不喜欢,想要撤退时,这人却似发了疯般,反客为主,紧紧的扣住小夭的后脑,将她的唇送往自己,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小夭措手不及,两唇胶着缠绵的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闭上眼睛,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贴近他,近些再近些。不知是吻的原因,还是长时间的仰头,小夭觉得有些昏沉,正想调整姿势,涂山璟却也似发现了她的不舒服,双手捞起小夭,将她仰面抱在怀里,“这样应该会舒服一些。”涂山璟用一瞬的清醒对小夭解释道,又俯身继续描摹小夭此刻娇艳欲滴的唇,直到二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呼吸越来越沉重,涂山璟知自己不能再继续了,便主动将小夭拉开,又平息着自己。
像是被涂山璟摄走了肺部所有的空气,小夭仍粗粗的喘着气,许久才平复,脸上却仍挂着刚刚遗留的红晕。涂山璟也慢慢恢复过来,这才敢去看怀里的小夭:“对不起小夭,刚才我…”涂山璟虽已看着无常,声音中还是隐隐有些情动。
“你不用对不起,是我愿意的。说起来,也是我先吻了你。”小夭虽然装着大度豪爽,可终究是女儿家,此刻已羞的压低了头,小声喃喃道:“你的吻,是甜的。”
“因为,你是甜的。”涂山璟不假思索的回道。
“为什么,为什么上次你怎么都不肯,这次却…”小夭有些说不出口,“却…突然那么激烈…就像小白兔变成了大灰狼,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太好了,我听到你为我而唱的歌情不自禁的想要拥有你;可能是我现在很自私,认识你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世事难料,人生无常,此刻不想管任何人的悲欢离合,只想与你长相守…”玱玹的事到底是让涂山璟有些心乱,此刻倒借着这个吻抒发了出来。
“璟,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出什么事情了吗?丰隆那边的事很棘手?”小夭察觉了涂山璟的情绪异样,试探着问道。
“嗯,有些麻烦。”涂山璟淡淡的回道。
“你都觉得麻烦,那一定是很麻烦了,不若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给你出个好主意也说不定。”小夭试图安慰道。
“小夭,玱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涂山璟不答反问道。
“舅母临终前让我帮她照看好玱玹。外祖母临终前要我和玱玹发誓,一辈子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两人一命。母亲出征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我自问这些年避走玉山,没能做到她们的嘱托,我心内有愧。”曾经的画面又一幕幕浮现在心头,小夭心有不忍:“玱玹这几百年应该吃了很多苦,可却对我只字未提,我既回来了,总希望能让他安稳自在些。”“我知道了。”涂山璟跟着点头,“小夭,玱玹眼下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我们出手相助。”
涂山璟的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跟自己商量今天的晚饭,可这话里的内容足以让小夭平地炸雷,毕竟能让璟如此谨慎的事,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小夭,要说清楚这件事,我需要先跟你讲许多因果,可能需要费些时间,我让静夜先安排晚饭,你之前不是说想听我和玱玹丰隆他们的故事吗?今日我都会讲给你听。”涂山璟缓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