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上官浅如同心死之人一般,不愿说话,没有情绪。
从前她是怕死的,她不止一次的问宫尚角可否放过她保她不死。
而如今,她却已将生死看淡。
宫尚角每日都来看她,只是不进屋子,在门外死死的看着她。
看着她盯着杜鹃花黯然伤神,看着她毒性发作忍到昏厥却不吭一声。
纵使将拳头握碎,他也不能替她分担分毫。
“哥,她的外伤已经无大碍,在服用几日药物便可恢复。只是她身体里的毒,应是无峰新研制的,我不曾见过。现在我只能帮她抑制,却不能全解,就怕她等不到我的解药。”
难怪无峰能轻易的放她走,看来是有把握她身上的毒无人能解。
“最好的方法,便是我们二人换血,我知这毒药的毒性就能更快的研制出解药。可她决不从,感觉她根本不想活。”
他怎会看不出她的想法,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她走,无论是宫门还是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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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浅用手托着腮,斜身倚靠在软座上,目光直至那一束盛开的杜鹃花,表情没有波澜,不知在想些什么。
“角公子若觉得站乏了,便回房歇歇吧。”
她知道每日他都会来,只是今日久了一些。
被发现的宫尚角没有离开,反倒踱步进屋,在她面前径直坐下。
“管事说你每日只食一餐,还吃的极少,这么下去身子怕是要熬不住了。”
上官浅肉眼可见的消瘦,他看在眼里。本就白皙的脸庞毫无血色,精明机灵的眼神也变得疲惫不堪。
长发如瀑般垂下,这幅景象让人生怜。
“为何不答应远徴的要求?”
“他是你的软肋,如我这毒真无药可解,你依旧不会放过我。从前我祸害了太多人,如今这些,也算是我应得的吧。”
届时宫尚角多想告诉她,如今的她和宫远徴一样重要,都是自己的软肋。
可行事内敛的他于情字来说,确实是愚笨。纵使将后牙咬碎,也没能说出口。
“我身子已快痊愈,公子何时放我出宫门?”见宫尚角不语,上官浅追击问道。
“如今无峰余党依在,你又身中奇毒未解,宫门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何还执意要走!”
宫尚角满眼疑虑。
“对宫家族人来说宫门是安全的,可我一介外人,谁能拼死护我周全?”
宫尚角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公子可有一次想要告知我全部计划,问我是否愿意追随公子的想法吗?你我二人之间全是揣度试探,满腹心机,何来情谊?所以角公子,放我走吧。”
说这些的时候上官浅依旧笑靥如花,却压制不住满眼的苦涩。
全都是事实,宫尚角无法辩解。
“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他缓缓起身,不敢直视她的眼神,腰板依旧挺直,但背影却落寞。
“离开的话,我全当是没听过,别再动这个念头了。”
门口的停留,语气的示弱,二人之间,终归是宫尚角先妥协。
先妥协的人,便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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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宫
凉亭内,宫尚角和宫子羽对坐。
“羽宫稀客,不仅仅是来找我喝闷酒的吧。”
宫尚角暗笑,宫子羽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有执刃的样子了。
“我和阿云之间,无话不谈,彼此信任。我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才将真心付与我。就如同她现在处于昏迷,不知何日会醒,我依旧会坚定的等着她。
你这个人啊,心思太过缜密,总觉得一切都在你掌控之内,可这人的情愫,你根本安排不了。有些话,你总是憋在心里,对我于此,对她亦是。听闻此次她明明知晓一切,却还继续在局中,这便是宫门对不住她。她曾失去过孤山派满门族人,又被点竹欺瞒加入无峰,如今她痛失骨肉,想想她身后,还有何人可依靠。”
宫子羽将他看透,只不过替他把这些话摊开,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的爱太过隐晦,她的爱真假难辨。
最后一杯温酒下肚,宫尚角起身告辞。
“世人大多认为纸上得来终觉浅,却不曾记得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宫尚角,他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做了。
“看来你们从远徴弟弟那,没少套我角宫的消息。”
“诶,可不是我套的,是他那个管不住的嘴,自己漏出来的。”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少有的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