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缠身,久不得安睡。
上官浅一闭眼便是曾经的那些带血的回忆,索性起身举灯来到院落。
杜鹃花已陆续的三两盛开,在漆黑的夜里如萤火般明亮。
她舀一勺清水浇在花上,脸上闪露一丝无可奈何的笑。
那人如同这盛开的杜鹃,而自己却不能如这般清泉般流进他的心。
上官浅摸了摸还未隆起的小腹。
她知道自己谎话说尽,宫尚角绝不会相信自己怀了他的骨肉。
不信更好,她才可以躲在这孤村野巷,永远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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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
无峰虽已落败,但云为衫的失踪却使刚平静的江湖又紧张了起来。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宫子羽已是执刃,就算他无时无刻都想逃出宫门寻找云为衫,可守护宫门的使命却又让他不得不妥协。
月圆之夜,宫商角真正内力全无之期将至。借着这至暗时刻,痛苦呐喊,泪水夺眶,才终能将自己的情绪释放。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守在门口的宫远徴用皮袄将他紧紧裹住。
“哥,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半月后蚀心之月还会发作,而那个人也始终停在他心中不曾离开。
“罢了。”
宫商角挥挥手,事已至此,谈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角公子,用月桂叶熬制汤药的药浴已准备好,公子可随时前去。”
两个时辰已过,下人们陆续回到角宫,侍女端恭敬来到二人身边禀报着。
“月桂药浴?我从未让你们做过这些事情。”
宫远徴一脸疑惑。
“月桂叶煎成汤药进行泡浴,可有缓解疼痛和安神的功效。”
话音刚落,宫远徴的毒针就已迅速的支在到了侍女的脖子上。
“你怎么知,我此刻需要缓解疼痛和安神?”
宫尚角虽未抬眼,语气中的寒气却让人生畏。
侍女被吓得跪地,连声解释道。
“宫二先生饶命!是,是之前上官姑娘吩咐我,说是角公子的命令,每月初一十五,都将这药浴准备好。我好奇的多问了一嘴这月桂的功效,上官姑娘只说它镇痛安神,并未告知我其他。”
啪。
宫尚角手中的茶碗,竟被他徒手捏碎。额上的青筋和猩红的双眼像一只暴怒的豺狼。
初一十五,那是每个月他发作的日子。
他从来没有让上官浅准备药浴,所以她明明知道自己何时内力全无,却还将假的日期告诉无峰,让计划如期进行。
她什么都知道。
原以为只是做戏给她看,却不曾想她才是真正陪着他们演戏的人。
难怪她说,自己已经抛弃她了。
他曾无数次嘲笑宫子羽因为云为衫的失踪落泪,可此刻抑制不住的泪像讽刺他般的夺眶而出。
“都退下吧。”
侍女闻声急忙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不可置信的宫远徴。
“哥,难道上官浅知道你蚀心之月的发作日期?可她为什么还要将假消息传递给无峰?这女人,当真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她没骗我,她真的是孤山派遗孤。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就不是宫门,而是杀了点竹灭掉无峰为家族复仇。她曾向我全盘托出的,可,我终是没信她。”
宫尚角将眼闭上,心底一阵阵抽痛。
“哥你不用自责,就算她是孤山派遗孤,可她在无峰那些年作恶多端,还想利用宫门,你放走她,也算是对她的恩赐。”
宫尚角不语,他曾气她、恨她。
为何在那晚片刻的欢愉过后,要用自己做筹码来祈求他。
可如今想想,自己却连一个真心的拥抱都没给过她。
都是胆小多疑之人罢了。
“角公子!执刃大人急事有请!”
金复冲进来禀报,让宫尚角本就揪在一起的心更加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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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宫。
宫子羽的卧房榻上,躺着的正是昏迷的云为衫。
宫二宫三不便进入,便等到宫子羽平复好心情后来见二人。
“经过这次惨败,都以为无峰会收敛,不再兴风作浪,可我们算错了。阿云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才得以幸免,只不过不知何时会醒。我深夜召你来见我,是想提醒你,阿云曾说过无峰容不得背叛,任务没有失败,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既然能找到阿云,说明他们有实力找到任何人。我虽不喜欢上官浅,但......”
宫子羽没在说下去,只是红着眼眶望着宫商角。
瞬时,宫尚角脑子里如同一计火药炸开般轰响。
“金复!召集角宫人马,寻遍各个村子,用最快的时间把上官浅给我找出来!”
宫尚角咬紧牙关,厉声对侍卫喊道。
二人一次又一次错过,这次自己再不行动,怕将是永别。
“无论上官浅是什么身份,找到她后我都要将她带回宫门,谁也阻拦不了。也劳烦执刃大人和几位长老解释清楚,莫生事端。”
宫尚角向宫子羽行礼,表明心意。
宫子羽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意,痛快点点头应下。
话音落,宫尚角挥袖急去,生怕晚了一刻,便与她再也无法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