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醒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间传来窒息的消毒水味。他坐了起来,头疼的要命,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他只记得睡前那一大杯农,味道刺鼻,嘴里一股铁锈味混杂着难以忍受的苦。
喻言坐了一会儿,才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等到喻言从医院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竟然庆幸今天是周末,这样就不至于因为迟到被扣全勤奖。喻言打开房门时,先窜进他鼻子里的是清新的丁香花味。他愣在原地,桌子上有冷透了的饭菜,而丁香花的味道来源是空气清新剂。这种味道对喻言来讲陌生又熟悉,"这是覃骊老师家里的味道…"但是喻言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了,他口中了覃骊老师也早在七年前就离世了。
"喻言。"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懦,但又带着勇气,喻言转身便看见清瘦的少年。少年身上穿着不合体的衬衫,眼睛很漂亮,像干净的玻璃球,眉尾下有颗小痣,和喻言痣的位置没有不同,他和喻言长的很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带着稚气。也不像是稚气,喻言找了半天的形容词,最后才找到最贴切的,竟然是"新生力"一种柔弱的,却潜力无限的新生力。
喻言的指节被握得泛白,看着面前的少年,试探性的问:"你是谁?"少年晶莹的眸子暗了一瞬,又抬起头,看着喻言,带着些细碎的笑意:"我是十八岁的你。"空气凝固了一瞬,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荒谬。喻言转身,背对着他:"我不认识你。""你认识我的。"少年的眼中带着急躁,"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他话没说完就被喻言推出了公寓门口。喻言的面容冷峻:"小朋友,你还是快回家吧,我没时间照顾你。"他的眉头皱着。少年还想说什么,在看见喻言的眼神时又默默闭上嘴,转头离开。
喻言想起来了,他进医院时,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喊:"医生,你快点救救他。"那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喻言已经忘记了声音的出处,因为,这个是他自己的声音。在他喝下农药后又将自己送到医院的人...
喻言站在窗边,彼时已经十月初了,天气开始转入秋季。被他赶走的少年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喻言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他抱着一块薄毯下了楼。
少年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间,为什么这时的喻言不认识自己?少年搓了搓手掌,入秋了,有点冷。背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重感,他抬起头,喻言的面色有些憔悴,背着光,看不大出来,那双理应和他一样的眼睛只能用相似来形容,眼神没有带着什么情绪,眉头还是皱着,穿了件棕色的大衣,里面是单薄的衬衫。少年玻璃球一样的眼睛闪了闪,原来,十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的外貌改变,改变的好像又不是外貌,喻言的眼皮松弛了些,眼角变低了,带着点冷气。
喻言将薄毯盖在少年的背上,"你现在…相信我了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喻言棱角分明的侧脸,喻言的眼中映出不远处的灯光,没有回答"是的"或者"不信"。他像是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答了一个"嗯"字,声音很低。少年的眼神变得着急:"我真的是十八岁的你,从小学花滑,你去医院也是我帮…""我知道"喻言的眼神好像更冷了,声音也带着怨气。少年又闭上了嘴,垂下了眼,他不知道,原来未来的自己性格可以变化得这么大,或许,他真的来错了时间。他起身准备离开,喻言的指节按了又按,最后拉住了他,缓慢的开口:"你好,十八岁的…我。'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喻言的声音带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