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官员被紧急叫回,仵作已经开始了侦查,高兴的尸体在方耀的示意下被当场剖开,姜润带着人去询问当天晚上发生的事,王盛被叫去配合调查“高王子昨天晚上宴会进行到一半就因为闹肚子离开了宫宴,大家都没在意”“他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吗?”“是呀,高王子本身就是喜欢喝酒的人,喝多了尿急是最正常不过了,谁能想到……”
江祺有些犯嘀咕“高王子性情豪爽又是初到乍来,不应该和谁有这样的矛盾让人杀死在初一夜里啊?”姜润也觉得奇怪,所以他把重心放在了反应奇怪的高楼国国王和高卢王子身上,他带着江祺来到高楼国国王的牢房前
高楼国国王并没有受到什么酷刑虐待,相反因为他国王的身份过得相当滋润,他不屑地看着两人“怎么了?怀疑我害了我儿子?”姜润看着他的眼睛“那倒不至于,就是觉得你今天的反应很奇怪,为什么想弑君?”“哼,弑君,老子自己就是君还弑君,真是给你们脸了,我儿子死在他这边他难道不应该给我儿子偿命吗?我只是为儿子拉一个作伴的人而已”
拉一个作伴的?姜润笑笑,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你放心,你儿子在下面不会孤独太久了,我会向陛下请示你的愿望,希望你能继续这么快活,高楼国王”说完转身离开,江祺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脚踢翻了他的饭盆,昂首挺胸地跟上姜润
封济带着皇帝的指示去拜访丞相,武安王亲自上门拜访,陈福国自然不能让人吃闭门羹,在自家书房招待了他“武安王大驾光临,微臣喜不自胜,只是不知您此番到来所为何事?”封济打量着他,陈相年纪并不小了,头发早已花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如果不是他此次太过可疑,方耀也不想为难这位老臣
“本王听说丞相身体抱恙,担心丞相身体,特地前来探望,不过看来丞相脸色倒是还好啊?”“王爷说笑了,臣年纪大了,身上都是老毛病,昨天晚上就是老毛病又犯了才中途离场,听说高楼王子出事了?真可惜我不能为此事效力了,王爷年轻有为,一定要查出真相,给高楼国一个交代,维系两个关系”陈福国表情恳切,不似作伪,封济没有多待,很快就连离开丞相府
陈福国看着他立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大靖,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孙太医被叫去给皇帝看病,到了殿内却发现那位身体不舒服的陛下正站在塌边逗着床上的人,听见他的动静,陛下转过身来“孙太医来了”他在龙椅上坐下,神色慵懒地开口“朕的情况怎么样啊”嘴上问着,实际上手一点也没有要伸出来的意思,孙太医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精,顿时明白了这位皇帝的意思,他跪了下来“陛下龙体内在安康,但流于表面的有虚浮之色,但并无大碍,只需平时多加注意,必定大好”
方耀十分满意“辛苦孙太医跑一趟了,去在王盛领赏,记得多拿点糕点,御膳房的糕点很不错”“是”孙太医起身行礼离开,背上已经湿了一片,迎面碰上封济,恭恭敬敬地行礼,封济点头回礼,他对这个老头还是有印象的
方耀看他进来,招了招手“回来好几天也没和你好好聊聊,让爹看看”封济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方耀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感慨万分,都这么大了“边疆苦吧”封济点头“有点,但能明白我父母为什么愿意永远留在那里”方耀的表情有一丝难过“是啊,他们是最喜欢那里的,和先帝一样”
先帝靖武帝,登基40年,征战30年,最后死在了北疆战场上,临终下旨要埋骨于此,以己身护大靖安宁,先帝次子自幼喜武,14岁从军,36岁就死在了东洋战场上,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儿子,他妻子当场殉情,两人生前留言要埋在海边,以身护大靖海事太平,方耀自然不能让他们的儿子无父无母的自己过,就把人抱过来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养着,他现在的盛世之治都离不开他们的牺牲,如果没有他们给自己创造的外部环境,大靖不可能发展至此
“如果你不想留在那里就和我说,我一定不会让你留在那里”“不用了,我很喜欢那里”殿内一片沉默“丞相那边怎么样”“看着不像有事的样子”方耀点点头没有说话
送走封济,方耀有些惆怅,虞明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感慨上了?”方耀有些无奈“是,看见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才觉得自己都这个年纪了”“还有呢?刚才想陈相了吧?”方耀看着他“你当年也是陈相教出来的吧?”“嗯,你好好想想吧,陈相的身世”
高兴的尸检结果出来,是后脑受到重击失血过多死亡,后脑还有一些残留的花纹印记,凶器很可能是刀柄
姜润将拓印递给封济“你看看这像什么刀印?”传话的宋云凑过来“这像是西域的柄纹”西域啊……
姜润微微一笑“江祺,咱们今天还没有拜访过高卢王子呢,动作快点,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可就危险了呢
坐在马车上,江祺开始细数本案的嫌疑人“高楼国国王本身没有嫌疑,但他毕竟带着侍卫,不排除让侍卫动手的可能,其他西域国家没有动机,最可疑的就是这个高卢王子,他是现在最有动机也最有可能动手的人”还有一个陈相
到达高卢王子的府邸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江祺下马车去敲门,姜润闭眼回想昨晚的宴会景象“姜大人,高卢王子今天下午出门了”姜润有些意外“出门了?”江祺也不解“对,说是要看看天下第一都的繁华之景”姜润也没深究“走吧,明日再来拜访王子殿下”只怕某些人作死去找不该找的人啊
姜润刚走进大理寺,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还有些耳熟,江祺立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高楼国国王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挺嚣张的吗?”姜润想起宋云那张死人脸觉得陛下果真是睚眦必报
高楼国国王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鞭痕,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他早已没了一开始的跋扈,嘴里止不住地求饶,宋云一如既往的,任由他在地上蠕动,令姜润吃惊的是他竟看到一个稀罕人物——国师
崔逸眼神淡漠地看着高楼国国王在污泥中挣扎“姜大人辛苦了,这高楼国国王虽犯死罪,但毕竟是一国之君,还是当心些吧”说完就一拍衣袖离开了大理寺,三人都愣在原地,一时间只余高楼国国王的呻吟声
宋云向他行礼后便回宫中报告此事,方耀将此事交给虞明处理,他自己则去御书房批折子,这属于外交遗留问题,他就不管了
虞明听了他的话有些头疼,经过仔细考虑做了决定“不用管了,是死是活,命由天定,静观其变”宋云领命退下
国师……看起来最近太平不了了
第二天,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雪,寒冷的北风吹过,京城万籁俱寂,一片昏暗,只有大理寺仍然灯火通明,突然,大理寺里乱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纷乱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不安,江祺急匆匆地推开门,踉踉跄跄地扑到案前“姜大人,高楼国国王他……”
高楼国国王死了,胸口被开了个大洞,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鲜血流了满地,凶器就被随意地扔在他旁边,姜润问“那个凶器你们见过吗?”
那是一个勺子状的东西,勺柄上有纷繁的花纹,勺口有细密的齿,勺口是铁制的,勺柄却是玉石制成,华美异常
花纹?姜润转头吩咐“把高兴王子后脑的花纹拓印拿来”下面的官员立刻去办,走到门口,对着一人行礼后跑步离开,江祺看见来人也恭敬地行礼,姜润头都没抬“国师怎么来了?平时也没见国师对大理寺这么上心啊?来给我们改风水的?”
崔逸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你们这的风水恐怕是改不了了,不如大理寺换个地,把这让给我”他接过凶器,仔细端详上面的花纹,姜润眼睛一亮,对啊,这种东西国师应该更了解才是
崔逸放下手里的东西“果然是黑狿纹”黑狿?姜润把人请到里面“还请国师教诲”崔逸连连摆手“不敢当,黑狿,西北民族神话里的一个神兽,生来受到不公正待遇,后来杀父兄登基,性情公正,象征着法理与正义,这是它的法器,挖出恶人之肉,敲碎福人之骨,一般都被用于族内的重刑犯人”
“什么人能拥有这个法器?”姜润觉得这个东西简直太适合某个人了“族内极高贵者,像族长和巫师一般是最常见的,不过自从有国家概念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有人使用这个东西了,所以一开始才没敢直接下结论”但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才会用这个东西杀人?崔逸没有去思考,毕竟这不是他的事,他只是过来凑热闹的,不过看来最近要去一趟西北了
姜润起身“江祺,走了,去看看高卢王子,他现在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江祺点头,刚杀了自己的父兄,心情不好也正常
方耀被大理寺的人叫醒,一头长发凌乱如鸡窝,王盛几次想给他整理都被他杀人般的眼神吓了回去“死了?啧,知道了,你们辛苦一下尽快查完,剩下的交给别人处理就行
大理寺的人刚走,礼部尚书的辞职书就递了上来,方耀想了想礼部尚书那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脸,心里难得升起一点良心,让王盛给他把鸡窝除了,他声音柔和“徐大人,我知道这次的事有些为难你,但现在是国家需要你的时候,年轻人还是太年轻”礼部尚书也知道现在离不开自己,颤颤巍巍应下,去安抚高楼国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