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液

临近年关，各国的公使纷纷赶到京城，京城渐渐热闹起来，百姓们相约在道旁看着一辆辆豪华马车驶进皇宫，其中最让人瞩目的莫过于高楼国

高楼国世代攀附与大靖王朝，每逢佳节都要派重臣来大靖朝见，今年更是高楼国国王带着两个王子亲身到皇城脚下贺喜，自然是庄重非常

往年被停止的宫宴再次开启，礼部官员忙的脚不沾地，大理寺倒是清闲了下来，谁都不行大过年的下大牢，姜润也难得有时间四处拜访师友，宫宴当天早上，王盛来到他的院子里说皇上请他入宫，他便简单收拾收拾就进宫了

说起帝君和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两个人对外表示两人的关系依旧非常不好，实际上私底下恨不得长对方身上，当姜润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方耀把一颗腊果放进虞明嘴里，姜润眼睛跳了跳，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瞎子才对，旁边的方靖辉满脸都是生无可恋

方耀见他来了招呼他坐下“润儿来了，快进来坐下，今天就别回去了，这么冷的天，待到晚上吃了宫宴再走”虞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是啊，在宫里也好垫垫肚子，晚上宫宴肯定吃不饱还得喝不少酒”

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红衣少女风一般闯入殿中，头发像军士一样盘起，手中的红缨枪耍的行云流水“父皇好，父亲好，姐姐好，姜大人好，怎么不见封哥？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宫里吗？今年怎么没来？”方耀止住虞明要教育孩子的嘴“封济在郊外的猎场上，陪着高楼国的王子们在那跑马，你想去的话就去，记得晚上回来参加宫宴就行，靖辉，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有你看着朕也放心”

方瑛飞快地跑出宫殿直往宫外去，方靖辉冲他们行了个礼后才离开，姜润看着两人在雪地里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姐妹俩性格真是完全不同，虞明也没说继续教育女儿的事，过年吗，让她开心几天吧

马场上，封济刚跑完一圈下来，就听见一个令人头疼的声音从马场入口传来“封哥，你出来玩不带我一起啊！太不讲义气了！”

高卢寻声望去，一个穿着干练紧身衣服的少女骑着马向这边跑来，头发在北风中飘舞，英姿飒爽，他看向封济，有些呆愣地问“这位小姐是？”他也看出这位少女的衣服做工考究，显然不是什么寻常女孩

“大靖唯一的公主，震英公主方瑛”封济有些无奈，这个公主可是个能上战场杀敌，以一敌百的狠角色，怎么不在宫里和他父君黏黏糊糊反而来跑马场了？就在他纳闷时，一个身影的出现让他松了口气

方靖辉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踏雪而来，披风下是象征身份的鹅黄龙袍，手上抱着一个暖炉，表情淡然，身姿挺拔，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所有人都不禁敬畏

“大靖太女方靖辉见过几位”清冷的声线与冬天浑然一体，封济立刻下马行礼，两位王子也不敢造次，立即下马回礼“诸位请起吧？你们继续”说完之后方靖辉走到马场旁边的帐篷内休息

高卢有点好奇地问“太女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说震英公主是唯一的公主？”高楼国的消息十分滞后，国王又担心儿子的王位被女儿抢了，所以一直没把这种消息传开

“太女其实就是太子，只不过皇位继承人是女子，所以叫太女，太女现在是皇位的继承人日后就是大靖的女皇，自然和公主不一样，所以震英公主就是唯一的公主”

“陛下没有儿子吗？”

“有啊，但是太女天资聪颖，经过天子和帝君的首肯和内阁的认可，通过满朝文武的一致决定将太女立为皇位继承人”

高卢和高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收到了一些冲击，他们从小被告知只有男孩才有资格继承大统，可为什么强盛如大靖的继承者是个女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方靖辉起身走出帐篷，看着雪地上策马奔腾地四人，让身边的侍卫去叫他们回宫，她自己先行上了马车，不紧不慢地往皇宫赶去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换上今晚的礼服向凤仪宫走去，方耀，虞明和姜润果然在这里，见她回来，便往宫宴的场地去，方靖辉本想去找方允恬，被姜润拦下来，王盛收到帝君的眼神，迈着小碎步去请这位屁股重的皇子宫宴上很多官员和使者已经到齐，封济坐在座位上，对着进来的方耀点点头，高楼国王和高卢正坐在位置上喝酒，旁边的高兴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宫宴进入了高潮，悦耳的琴声中美人翩翩起舞，精致的食物搭配珍贵的酒水，方耀看着下面的群魔乱舞，拽了拽虞明的袖子“老婆，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虞明看着他三十年如一日明亮的眼睛，心里温暖如春“希望你能比今年更快乐，事事顺遂”两人眼里皆是化不开的情谊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京城里洋溢着百姓的笑闹声，大家庆祝着一年的丰收，期待着明年的到来，京城怡欢楼外的巷子里，一个人倒在洁白的雪中，鲜血染红了无瑕的雪，为过去的一年留下了最鲜艳的颜色，寒风呼啸，眼前一片模糊，突然耳边传来炸响声，他闻声看去，烟花的余烬消失在天空，紧接着是无数的花火照亮夜空，巷子里愈发冷了，也暗了，他死在了旧年的尽头，看到的最后的光是新年的伊始

初一清晨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虞明动了动准备起床，被方耀压了下去，方耀安抚地亲了亲爱人的脸，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低声嘱咐“你再睡会，我去看看，估计没什么好事，国师不是说今年必定开门红，你还是多开心会吧”虞明有些不舍，但还是答应了“你注意点，当心龙体，让王盛跟紧了，有事立刻叫我”“嗯”

“君上放心，小的一定保护好陛下，您就安心休息”王盛笑嘻嘻地回答，方耀的好心情持续到高楼国国王冲上来准备掐死他的时候荡然无存，他一脚把人踢了出去，无视对方腥红的双眼和嘴里的咒骂径直坐上龙椅，王盛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方耀懒得和高楼国这父子两人对话，费劲，就刚才的情况，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大人，弑君加上不敬君主依照我国律法应该怎么判？”他饶有兴致地问，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跪地哭泣请求严查的，哪有这种上来就弑君的奇才？“不敬君主，轻则杖责十五重则关入大理寺三年，弑君者轻则全家流放弑君者斩首重则满门抄斩”高卢目眦欲裂“我父亲乃高楼国君主，你此举何意？陛下欲与高楼为敌开战吗？”他本以为自己这句话哪怕不能吓到上方的君王也可以震慑周围的百官，实际上，大家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高楼国什么德行他自己不清楚他们看明明白白开战？他们国家穷的就只能吃土了还开战？吓唬谁呢，就那穷地方他们去都不愿去，但为了维持形象方耀还是决定安抚一下这位王子受伤的心灵“王子还是不要心急，朕只是给王殿下一个小小的惩罚，高明王子呢，怎么没见他？”伤心吧，难过吧，就是戳你伤疤你能怎么办？

殿外传来高楼国国王的惨叫声，高卢眼里满是悲伤“臣弟他，在昨天晚上……”方耀不想听他耽误时间，示意姜润接话“高明王子的尸体于今早在怡欢楼外的巷子里被发现，初步推断是死于胸前刀伤，发现尸体的是发现高明王子不见之后去寻找他的侍卫和一起行动巡城守卫”方耀点头，果然啊，新年第一天成功拿下一血，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么勤劳

“案子就交给大理寺处理，一定要保护好高楼国王和王子，高楼王上，朕对于令郎的死十分同情，但这不是你为所欲为的资本，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丞相昨天晚上待了多久？今天也没见到他……啧，有一个祸害，麻烦死了，回去找老婆商量商量去

高卢看着帝王离开的背影，用手抹去了嘴唇渗出的鲜血，对上封济看过来的目光，眼里满是悲伤，封济移开视线，不是省油的灯啊

“王盛，丞相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百官之首怎么缺席了呢？”王盛小心翼翼地回答“丞相大人昨天宴会到一半时就说身体抱恙离开了，今早派人去请听丞相府的小吏说丞相尚未起身不能前来”方耀若有所思“身体抱恙啊，真巧呢，朕也有些不舒服，请医官来给朕看一下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