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宫远徵根本没有察觉哥哥有什么异样,因为他几乎把自己全埋进了工作里。
先是领着红黄玉侍卫们重建无锋入侵之后的前山布防。
而后因着商宫做出的山炮,在与无锋的打斗中,致使诸多宫殿都遭到了破坏,哥哥又带领着紫商大小姐和工匠,在各处宫殿修缮,重建。
再又因后山花宫宫殿在大战中遭到火药破坏,花长老和花公子双双殒命,而花家又掌握着宫门诸多兵器工艺以及秘术,必须从前山抽派人手驻后山,整理术法秘册,保护军备,并从花家族人中推选出长老和继承人。哥哥又带着宫子羽匆匆忙忙进了后山,住了月余,等到后山稳定,这才回到前山。
现在又给他说,宫锋大战之后,江湖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各门派草木皆兵,需得有人去主持大局,在角宫住一小段日子之后,又要出去外务,去联络各大门派,亲身指导其应对无锋之策。
宫远徵看着哥哥如此忙碌,虽然十分心疼,心里也十分欣喜。因为哥哥好像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满心满眼只有宫门只有工作的模样,他好像只是短暂的失神了一段时间。这令远徵感到很安心,这是哥哥最常见的样子,最安全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哥哥的控制当中,这样的哥哥不用他担心。而,那个入住过角宫的美貌女子,也不曾给哥哥的生命带去任何的波澜。
所以在哥哥出外务之前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待着角宫陪他。
可,当他看到每晚都在墨池书房发呆到几近天明的哥哥时,当他看到叫一大桌素馔,却一粒米也吃不下的哥哥时,他才意识到,他的哥哥,似乎,非常不好。
今日他又见到哥哥待在上官浅之前住过的房间里面发呆。
远徵决定和哥哥聊聊
他找婢女拿来了哥哥这段时间最爱喝的茶,在茶室给哥哥亲自泡茶
宫二道:
“这茶叫桂馥青沫,有醇厚的月桂香气,微苦带着回甘,如此的花茶搭配甚是美妙,许是女子茶师所配,颇有些韵味,前日宫家茶铺送了一批来角宫品鉴 ,我甚是喜欢,就私留了一些,弟弟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说罢微微抿唇一笑。
宫远徵端起杯尝了一口,确实香气满溢,但他倒是不大喜这月桂味,便只是简单应了,并不打算带些回徵宫。将茶盏放下,道:
“哥哥近来可是有诸多心事?”
“不曾”
“那可是公务太过劳累?”
“并未劳累”
“可……可哥哥,瞧着憔悴了不少”
“许是……”
“哥哥可是还想着上官浅”还没等宫尚角说完,远徵插话道,
“今早我提到……,那,那云为衫,我见哥哥……,像是有些伤怀。”
远徵说罢看向哥哥,见宫尚角眼眸微垂,鸦睫轻轻颤了一下。
“今早你说宫门的夫人几乎都需调养数年才能有孕,可是云为衫才和宫子羽结婚不过数月,就已怀孕。”
“是的哥哥,消息应该不假,我确实听到婢女这般说,许是这段时间宫子羽给了不少补药。又或是,这云为衫修习极寒心法,山谷瘴气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 远徵忙点头
“浅浅,咳,上官浅离开宫门那日,她同我说”
“她说…… 她怀上了宫门的骨肉”宫尚角低低说道
“啊?” 远徵大惊,缓了好久回了一句
“哥哥和她,已经……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吗?”
“嗯”宫尚角也颇有些不自在的小声答道
“考虑到入宫门的夫人们,皆是多年调养才能有孕,从未有过如此… 快速的先例,因而我当时,虽是震惊,却并没有信以为真。可能是怕我不放她走而找的借口。可如今,执刃和夫人结婚也不过数月,若是执刃夫人当真怀孕。”
“会否当初,她,并未骗我。”
宫尚角语气越来越沉,后面几字,几不可闻。宫远徵当然明白哥哥的担心,若上官浅并未说谎,那就意味着,宫家有流落在外的血脉,那,必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我听说,宫门新娘选拔时,会对新娘进行身体素质的各方面考试,上官浅只拿到了次等的白玉令牌。要是按照测试的结果,上官浅应是不敌云为衫才是。”
“气带辛香,湿气郁结,不易有孕”宫尚角喃喃道,
“您说什么?哥哥”远徵疑问到
“诊脉医案写到她:气带辛香,湿气郁结,不易有孕”尚角重复到
远徵听罢眉头皱起,
“那她还能先于云为衫有孕,这其中,怕是有些蹊跷,哥哥”
见宫尚角低头沉思并未作答,远徵补道:
“那哥哥需得见见云为衫,毕竟她们都曾是无锋之人,许是能了解一二”
远徵看向哥哥的眼神有些讳莫如深,半晌复而开口:
“而,倘若此事为真,那哥哥就定要将宫门骨肉带回宫门才是!”
听到远徵的话,尚角阴郁了许久的神色终是更替了明暗。远徵见此,低头沉思一瞬,原来哥哥的心结真的在此。转念又想,若是哥哥真有的孩子,那小屁孩儿还是多么的玲珑可爱,该带他玩什么好呢。念及此,又忍不住在脸上绽出一个浅笑。
宫尚角连忙唤来了婢女,
“去给羽宫传个信,问执刃夫人今日午后可有闲暇,我有要事请教夫人。”